窗外的风有些大了,寂静的幽都冥城比往日安静了很多,空旷的大殿里,烛光摇摆不定,像某个人的心绪一样,这里的天气,总是下着雨,潮湿阴冷。
“我们是不是老了。”韩凌风看了一眼窗外,然后转过身叹了一口气。
身后,一方圆桌,坐着12个身披红衣的阴影,沉默的像个阴灵。
在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他们,就像沉埋地底的那些古老文物一样,越来越喜欢沉默了,一个人的时间若是太长,看过了太多的悲欢,也就没有了悲喜。
神为什么会清心寡欲呢?因为人世繁华爱欲,他都经过了,时间遗忘了他们,却用孤独来惩罚他们,甚至最后,神都开始厌弃自己。
“随他们去吧。”良久,一个苍老的女声轻轻说道,窗外,又开始下雨了,风从缝里吹了进来,把烛光吹灭了,大殿变的漆黑一片。
蒋督一遍一遍地看着视频里的丢失的木盒子,他的视线停留在盒面上,那朵用木工和镶嵌工艺的花,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好像在哪个地方见过一样,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手,一丝火焰在从手上脱落,他急忙带起手套。
这双特制的黑丝手套,可以包裹住他的秘密,他也不知道他的身体为什么会着火,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体会着火,是在那个酒吧,那时,他还是一个年轻的小男孩,就是照片上那四个男人里最年轻的小孩。
(音乐)Love,lovemedo
YouknowIloveyou
I'llalwaysbetrue
Soplease,lovemedo
Whoa,lovemedo
那夜,那个酒吧,伴着台上这首音乐,每个角落都萦绕着丝丝情意,四个马上就要毕业的青年学生,正在享受着最美好青春的肆意,在啤酒、玩笑里,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他们打开,直到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那个女人,美丽,性感,轻易就将这个酒吧的气氛炒热,
(音乐)Love,lovemedo
YouknowIloveyou
I'llalwaysbetrue
Soplease,lovemedo
Whoa,lovemedo
红唇魅惑,看她站在台上,伴随着乐队,轻轻摇曳身姿,眼波流转,像一条水蛇一样,在灯光中闪耀不定,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烟嗓,却别样的性感。
在那一时刻,他觉得她就像黑夜中隐在暗处的黑猫,身上带着危险。
跟着她进来的,还有一个男人,那男人极其俊美,却又极其苍白,嘴角挂着一丝邪魅的微笑,却只坐在角落里,眼神在人群里不断地来来回回,他的眼神让人有些不舒服,像狼抓住了猎物一样。
一典完毕,女子回到男子怀里,两人互相抚摸着,然后又吃吃地笑了,在他们笑声里,他看到门口又进来了几个男男女女。
他们站在门口,不怀好意地看着酒吧里的人,眼神彼此之间像在说着什么,蒋感觉到了不安,蒋觉得他们今晚不该来这个酒吧,这么黑的夜里,他们开车来到这里,有些远了。
“玉卿,怎么了?”看到羽回过身脸色忽然苍白,其他三人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以为他不胜酒力,今天他们好不容易把他们这个有些呆呆的好朋友拉出来,怎么也得尽兴尽兴,让他开一下眼界。
“我们走吧,”说完,蒋就拉起一个,朝门口走去。
“怎么回事?”其他二人连忙跟上,“玉卿,你醉了吗?”另一个人急忙抓住蒋的手。
坐在男子怀里的女子站了起来,她轻轻向门口的男女使了一个眼色,那后面进来的人就一个闪身就挡在蒋的前面。
蒋低着头,连忙小心地避过挡在前面的男的,其他三人有些不解地跟在蒋梦羽后面,“别说话,快走。”蒋越益不安起来,他看到那几个男女围了过来,内心越益惶恐起来。
“你叫玉卿?”忽然,蒋觉得脖子一凉,一双手就已经扼住了他的脖子,让他难以呼吸起来,他回过头,背后的女子睁着一双红色的眼睛,正笑语嫣然地望着他,就那么几个瞬间,他眼睁睁地看着众人,倒在了地上,整个酒吧,不到几分钟,便变成一汪血洋。
“你还不咬他,是要留着他陪你玩吗?”坐在沙发上的男子抹了一下嘴唇,声音有些不悦。
“他还蛮可爱的?不是吗?”女子的手在蒋的身上慢慢游滑,“你听,他的心跳的好大?”女子把头放在蒋的胸口,抬起头吃吃地笑着。
蒋吓的一动也不敢动,他望着脚下倒在血泊中还在那里慢慢挣扎的兄弟,眼泪便不由地流了下来,“他流眼泪了?”女子伸出手,把眼泪放进嘴唇。
“别玩了,等一下幽灵军来了?”男子一个起身,便把女子推到一边,一个低头,便扼住蒋的脖子,然后重重地咬了下去,蒋只觉得一阵刺痛下来,像脖子上被什么咬了一样。
“啊,你是什么?”男子突然向后一个猛退,他紧紧捂住嘴,嘴已被烧成红色的火焰,他一个反身,就抓住背后的女子,朝她脖子上一咬。
蒋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正在冒烟,衣服像被烧着了一样,开始燃烧起来,他觉得整个身体,都在发热。
那个晚上,那个酒吧,发生了一起很大的火灾,大火过后,所有的东西都变成灰烬,没有人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那晚之后,蒋玉卿和其他20多死亡的名单一样,出现在报纸上。
“少皞大人,为什么我梦里总有一个人叫我羽?”很久之后,蒋玉卿经常会问救起自己的老人。
“一个什么样的人在叫你?”老人擦拭着他背后的伤口轻轻地说道。
“我看不清楚,好像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蒋督有些迷茫地望着前方。
现在,他看到视频里的那缕花纹,他恍惚看到梦里的那个少年,正在一个桌台上,磨磨刻刻着什么?可是他看不清楚,只要用力想,头就会很痛,“咳,咳……”蒋督连忙用手帕捂住口,打开后,是鲜艳的红色。
那块拱顶石是少皞大人一直在找的东西,他没想到它会这样的被人送给自己,到底是谁送给我的?他有什么目的?又是谁把它抢走?这个半只手已经残疾的人到底是谁?
白医生从门口走了过来,蒋督皱了一下眉头,她这么急匆匆,难道是找到了吗?
白医生打开电脑,通过输入几串代码后,蒋督看到网页上,公然挂着一他丢失的拱顶石和那个木盒子。
“有人拿它在黑市交易了。”白医生放下鼠标沉着脸说道。
这个黑市不是传说中的黑市,它是一个秘密的网络交易市场,买家和卖家,都是通过代码进入,它更像一个黑客的集中地,这里面的东西绝大多数是线下非法的东西。
“已经有5人进到黑房子里去了。”白医生双手不断地在键盘上敲击着。
“卖家有什么动态?”蒋督带起眼镜,可电脑里尽是一些白色代码在不断显现,他看不懂。
“卖家有在不断邀请高山区域的买家进来,我已经让他们用高山的IP身份进入,但我们的人只进入了两个,其他三个,我们还在找他们的身份?”白医生叹了一口气。“难道,他们是想卖给……”白医生直起身子,停顿了一下,她不敢在说下去。
“把你的身份改成他们想要的吧。”蒋督有些累了,他挥了挥手,“最近,那边动乱较多,让我们的人要早做准备,至于,那些小孩,你想办法提醒一下,不能乱了我们的计划。”
白医生停下手,表情呆了一下,随即又回到往前神色,她看了一下蒋督的黑丝手套,没有作声。
“天冷了。”白医生拾起掉在地上的外套,然后把它轻轻地放在蒋督的背上,便走了出去。
她有些想不通,他的病那么重,为什么就不能和她一样,转成恶灵呢?可是,她心里知道,如果可以选择,她情愿死,也不愿意成为自己厌弃的人,他,或许也和自己一样吧。
外面的雨还在湿淋淋地下着,她有些习惯了,这个时候的雨有些冷,她又想起了那些被遗忘的东西。
你知道要忘记旧人的最好办法是什么吗?是重新记起新人。
酒精,毒品,泡吧,***都只能让人暂时忘记,短暂的遗忘后必是百无聊赖的寂寞。
她,杀死了自己的爱人,也把自己的心封死了。
到处流浪,把年轻的身体放在黑暗的酒坛里浸泡,体验世间所有的疯狂,他,就是在那时,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伊瓦,和她一样,是个流浪的背包客,她和他,相遇在她向往的地方——甘布,那里的天空,蓝的干脆连一丝云彩都没有,洁净如地中海湛蓝的海水,清澈的甘兹河与布甸斯江在那里交汇着滋润万物,路边的行道树在秋日里已渐渐变黄。
那时的他,在人群里,看起来有丝格格不入,坚毅的面庞,轮廓鲜明,待人冷待,在集体用餐时,她看到他会默默地走出来,从背包里拿起面包啃。
“今天的菜,一点都不好吃,给。”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递给他一瓶水,这里的气候干燥,他嘴唇早已干裂,甚至可以看到血丝。
“谢谢,”他朝旁边礼貌地挪了下,非常客气地说道。
他的五官,有些与那个过去的人相似,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和他一样,眉头总是微皱的,像心底藏了好多伤心不能待人说的事一样。
甘布,虽然有着非常美丽的风景,但却形势不稳,这里的人与政府关系紧张,所以她,在那群来自四面八方的背包客里,是唯一的女人。
“你不该一个人来这里。”良久,他轻轻地转过头。
“是吗?”她笑了笑,或许,她就是喜欢这里的战火。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颜色吗?红色。”她睁大眼睛,笑着望着他脸上突然变的严肃的表情,循着他的视线,她看到一辆军车开了过来。
“你喜欢红色是吧,等一下,我给你看看什么是红色?”他放下面包,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说完,便背起包,朝一边快速跑去。
不一会儿,她就听到了枪声,像鞭炮一样,人们的尖叫,从外面传来,她捂起耳朵,紧紧地躲在门后面,子弹的声音,嗖嗖地响过。
他跑了回来,把她放在车后,“抓住!”他开着车,朝外面驶去,后面的军车紧追不舍,两辆车在起伏不平的山地上疯狂地向前跑着。
“伊瓦,我叫伊瓦。”即使耳边还响着子弹嗖嗖的声音,他依旧回过头明亮地对她笑道。
“疯子,你真是疯子。”她捂紧耳朵,躲在车下面,抬起头恨恨地说道。
“你也是疯子。”他扔过一句话,便继续向前开去,军车离他们越来越远。
是啊,她也是疯子,单刀匹马,什么也没带跑到这战乱地区欣赏风景,她想死而已,她抢过方向盘,车子失控地朝山坡下倒去,快速旋转中,只觉得世界越来越黑。
“对不起,”迷糊中,一个男孩的脸在眼前显现,她睁开眼,却是伊瓦那张带血的脸,在面前越放越大。
“疯子,你醒了。”他伸出手,在她眉头上轻轻摸了摸。
她跟着他过了一段疯狂的日子,在他决定娶她的时候,她把他送回了牢笼。
“砰”的一声,他送给了她一颗子弹,“我原谅你。”她还记得她倒在地上,他绝望而冰凉的神情。
白医生捂了一下胸口,脸朝外面望去,夜,浓的化不开那抹黑色。
“兰教授那边情况现在怎样?”良久,白医生回过神来。
车子朝林中一栋二层小楼开去,这是一栋独立小楼,周围被人看守严密。经过层层看守后,兰教授面前睡着一个年轻女孩。
“是她吗?”白医生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瘦弱的身体。
兰教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