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间,此刻何处是她的家?
又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了迷茫。前所未有的迷茫,一个男人,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
他在,世界便在。
不知道从何时起,她竟然失去了自我,将一切拱手与人,时间还是生命都奉献给了他。
若是没有他的爱,她将何去何从?
站在路口,她停住脚步!
转头看去,客栈已经变的模糊,身边是嗖嗖而过的潮热的风,可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热,有的只是寒冷。
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她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从开始的怀有目的,到后来屈颜承欢,直到自己将一颗连同整个人都给了他。
他独有的呵护,宠爱,让她早已经变得软弱,坚硬的外壳在他的面前再也无法成为盾牌。
可是,为她宁可舍身忘死的一个人,真的会因为一个半路遇到的陌生女人而将她遗弃吗?
答案是否定的,她不信。
是自己太过在意,越是深爱所以越是容易深陷泥藻,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他。
坚定了心思她深思口气,转身往回走去。
客栈外是谁的身影惊慌出现,是谁的眸光心急的四处探寻,又是谁急促的步伐向自己而来?
她的脸上带上笑颜,步伐越加稳健。
那个男人快步的走到自己的跟前,不由分说将自己拥在怀里,紧紧,不放手。
“傻萱儿,你要去哪里?”声音带着沙哑,她的心骤然一疼。
伸手拂上他的脸,水眸轻颤,脉脉含情,“我早已无处可去,你在哪里,萱儿便就在哪里。”
他再次将她抱紧,下颚紧紧抵在她的头顶,这个他从此在无法失去的女人,亦早已深埋在他的心中。
“萱儿,无论何时再也不要怀疑我。我的心只能容纳你一个,除此再无一人可装下。”他的蜜语甜言在她的耳边倾诉。
却拨乱起她心中最柔软的地带,她点头,“我知道了,从此后再也不会怀疑。”
他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在软软的草地上,她小鸟伊人的呆在他的身边。
夏日的清风和着花草的香味吹进口腔,顿时让人心肺舒畅。
“云郎,对不起。”她看向他,终于亲口说出了内心中的道歉。
他淡淡的笑道,“对不起什么?”
“说你是暴君啊!”她知道他懂得。
他眼眸望向她,“其实,你说的没错,我的手上的确是沾满了鲜血,我不在乎任何一个人说我残暴,却害怕自己所爱的人亲口说出。那些债,也许总有一天是要偿还的。从前我不怕,可是现在我却害怕有一天会失去你,无法陪着你。”
她心头一热,眼中朦胧,被他攥在手心的小手轻轻翻转,与他十指相握,似要给他力量般,眸光深凝远处,“这天下这样大,可是帝王却只能有一个。龙椅上早已经不知堆砌了多少白骨,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幽王当年弑君杀父夺得天下,之后大夏王血洗皇宫,杀进幽王九族坐上登上地位,不足百年又被先祖夺下江山建立云清,要说偿还,谁又该偿还谁的?”
她眼眸肃穆的说道,神情从未有过的认真。
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惊喜,从来他都觉得她只是个需要他保护的小女人,这番见解若非亲耳所闻,他一定不会相信是出自她的肺腑。
“是啊,自古皇家多争斗,看似神圣,实则悲哀。”他轻叹道。
她转头看他,“你比他们好运。”她说。
他蓦然转头看她,“哪里好运?”她微笑,“因为你有我相陪,尘世白骨永不相离。”
他嘴角带上一抹轻笑,但是还是点头,“是的,上天眷顾。”
她是第一个,敢如此在自己面前抬高自己,说与她相伴自己有幸的人。
也许正是因为她这般的直爽天真,所以他才会爱她义无反顾,无法自拔吧。
“你不问我为什么留下那个女人吗?”他拉着她矗立在河畔。
此刻她早已经淡然,“不管是因为什么,我相信云郎一定不会看错人。”她意有所指,却并不言明。
他顿时揉着她的青丝笑道,“刚刚还觉得你直率,这么一会却又矫情起来了。”
然后不等她开口他继续说道,“你也看出她有问题了是吗?”
她点头,眸色如水,“所以我该相信,连我都看出来的事,云郎又岂会被蒙在鼓里。”
他点头,带着得意的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喜欢把危险放在眼前。”
她豁然,随后又有些紧张,“云郎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他摇头,“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很快就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她此时却有些不悦,“既然知道她不是好人,为什么早上还带她出去?”
他此时的笑更加得意,“怎么还在吃醋吗?”
她嘟起红嫩的樱唇,“是啊,她坐在你的前面,难免不会与你肌肤相亲,我不乐意。”
他却笑的更加爽朗,“萱儿,这样很好。”
她不解,“你说什么?”
“我喜欢看你吃醋的模样。”他走进她的耳边说道。
顿时红粉染上双鬓,嘴里却不甘示弱,“云郎吃醋的模样我也喜欢,你要再接再厉哦。”
第一次看他有些羞涩的模样,她惊讶的大叫,围在他的身边大叫。
他看着她高兴的模样,心情也顿时大好。
良久之后她闹的累,依偎在他的身边坐下。
“你喜欢那梳子?”他轻声说道。
她点头,“嗯。不过也没什么了,皇宫里的也很好。”
他却轻声说道,“我说过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
她却嘟起嘴巴说道,“可是那梳子已经被你攥成飞沫,飞走了。”
“你看这个可以替代吗?”他伸手递到她的眼前,掌心中静静躺着一把红色的桃木梳子,但是工艺却差了许多,那尾部摇晃的碧绿色的珠子却是眼熟的很。
她说道,“这是......什么?谁做的这么难看?”
“是我做的。”他肯定的说道,眸光中带着几分失落。
她惊讶的大叫,“这是.....你做的?......真的是云郎做到吗?”她不敢相信。
他见她惊讶,脸色突然又难看了几分,“很难看是吧,不喜欢我改日请工匠再为你重新做一个,我记下了那梳子的样式。”
说着他一扬手便将梳子扔进了河水中,她却一跃而起,噗通就跳了下去。
她的反映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赶紧随着她跳下去,伸手便将她拉了上来。“你拉我干什么,放开我,谁说我不喜欢,我只是说说而已。”她大叫着挣扎着不要上岸。
他伸手在她眼前晃道,“看,在这,我没丢。”
她看清楚了他手中果然是那梳子才肯罢休上岸,一手抢过梳子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难看是难看了点,咱们得诚实是不是,但是这却是我珍贵的一份礼物。我永远都不会丢,要让它伴随着我,青丝白发。就像与云郎一样,永不分离。”
他之前慢慢难看的脸色终于渐渐回暖,伸手将风麾披给她。
“苍龙山还真是难找,要不是那个女人带着我去,我还真是不知要花多久能给你做成这个。”他凤眸深深凝着她。
她眼眸一亮,“原来你是让那个女人带你去苍龙山了?”
他笑,“那你以为我带她去干嘛了?”
“可是那里那么多马,你干嘛还非要与她共乘一匹马?”她撅嘴。
“若是她在背后放暗箭,或者有什么阴谋,我才可一目了然。在我的眼皮子地下,她是绝传递不出任何信息。”他微笑。
她垂头,“哦,原来是这样,看来我真是脑袋不太灵光,找个城府如此之深的相公,真不知道是我的幸还是不幸。”
他托起她的下巴,“当然是幸,从此后你只要记得,万事有我,便可以了。”
她点头,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赶紧回去吧,受凉了就不好了。”他拉着她起身,她却不肯起来。
他垂头看去,却见她楚楚可怜的说道,“我冷,走不动了。”
他微笑着,弯腰将她抱起来,“你就是会耍赖。”
这里里客栈不远,他抱着她往回走去。
手中紧紧攥着那把梳子,放在心口的位置上,甜美的笑意便爬上眼角。
一夜恩爱,她睡的极好。
第二日,他早早的起身,很郑重的告诉她一件事。
她听后却突然自床榻上蹦起,“你说什么?要出门几天,让我留在这里?”
他点头,“是,你必须留下。”
“不,我要去,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她倔强的说道。
他伸手拉起她的手,“大漠里很苦你早就知道了,前方的沙漠号称沙漠之骨比之前的风沙更大,****都有风暴来袭,所以你必须留下。”
他语气笃定,不给她还口的余地。
她抬头看他,“我不怕,云郎。我什么都不怕,就是不要自己呆在这。”
他将她用尽怀里,“我知道,我的萱儿最勇敢,什么都不怕,可是我怕。怕你吃口,怕你受累。”
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我这一次是去办一件大事,这件事很重要,事成之后我们便启程回宫。所以你要呆在这里乖乖的等着我回来,而且还有玉娡和叶海不是吗?”
他凤眸肃穆,肯定的语气说给她听。
她终于点头,“那你一定要快点回来。”
他终于微笑“我会的。你还要好好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
吃了早饭,他便带着飞鸿雪,千燕寒出发了。
将侍卫都留下,将她们的安危交给了风无言。
姚凤自告奋勇,要跟去照顾他,他点头同意了。
目送他走远,她才慢慢的转会身。
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总是那么不可思议,那么突然来袭。
这一次,希望一切都如她之前所想,不会有任何差池。
风无言坐在屋檐下的长廊中,正巧随性的陈太医走过,他心思一动出口将他唤住。
“王爷有何吩咐?”陈太医恭敬的说道。
“那个丫头的内伤是怎么来的?”他看似清淡却心中紧揪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