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天凤眸不动的看着他,嘴角颤动却半晌没有说出话,他盯着这个自小陪伴自己长大的玩伴,眸光渐渐深邃。
“燕寒,你与玉娡.......”他的话只说道这里,千燕寒便已经双膝着地直挺的跪在他的面前。
“皇上,奴才万死也不敢对公主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自小长大的情谊,奴才希望玉娡能找到一个真心爱她的郎君。刚才奴才失言逾越请皇上责罚。”
他带着悔意与真心的担忧说道。
凌云天轻声的叹了口气,“朕明白你的心思,朕又何尝不是!可是,自古皇家儿女的一切都不会全部遂了自己的心愿,尤其是婚嫁迎娶。”随后他眸色深远望向远处,“你起来吧。”
千燕寒谢过恩,站起身子,眸色颤抖,“难道皇上另有打算?”
他的手轻轻的按在千燕寒的肩上,微闭了下双眸,“燕寒,这个世上的诸多事宜不会尽如人意,对与普通人犹是。而对于皇家,更甚之。朕也希望玉娡能有个好归宿,但是一切也并非咱们能掌控。”
千燕寒心中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公主之尊,凡人眼中风光无限,其实命运却大都坎坷薄命。每一份婚姻都建筑在政治与和平之间,和亲公主大抵下场凄惨,可是皇家的女儿却都似乎只为此而生。
却偏偏玉娡是皇上与他的心头肉,自小被他们娇惯宠溺,没有恃宠而骄,嚣张跋扈,反而养成了一副刚烈执拗的性子。若是有一天勉强她,那么后果便是玉石俱焚,那日被冤枉通奸之罪尤不辩解,如是勉强她嫁与她不喜欢之人,那么势必会拼死相争。
想到此,他心中不免阵阵颤抖,疼痛不止。
“朕,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会勉强玉娡去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不过.......那要看她是否听话。”随后一双眼睛转过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仿佛一记警钟在他的头顶敲响,千燕寒立时明白了主上的意思,卑恭的开了口,只几句话而已,却犹如泰山压顶,艰难异常。
“皇上放心,奴才时刻会记住自己的身份,永.......不会忘记!”
凌云天的凤眸中,黑瞳闪烁,一阵怜惜静静的隐藏进眼底,他点头,“朕,想自己呆一会。”
听着千燕寒退下去的脚步声,他的心仿佛被什么踏的生疼,双手背在伸手,紧紧交握。
“朕知道,朕都知道......这个世上除了你不会再有人如此珍惜呵护玉娡了.......可是.......原谅朕.......燕寒.......”
秋风拂过,一阵阵凉爽入心,这是入夏之后他第一次觉得冷,发自内心的冷。
这世上有太多人为了自己的心愿理想而去努力奋斗,甚至不惜挑起杀戮,损人利己。每个人的手上无不沾染着鲜血,自己的,别人的。
可是,玉娡却是这宫中最善良,可爱的孩子。
她的内心纯净如水,不懂得争斗,索取,只知道谁对她好,她便惦念谁。
若是早知道,他们二人会.......那么当初,他一定不会让千燕寒做了太监。
他是这皇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总管,可是他知道,这些并不是那个傻小子所求的,他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己,为了报恩而已。
可是,在他这个帝王的心里,这个外人眼中的大太监却是他心中最好的兄弟。
心中涌起的情感,让他的心绪渐渐忧伤,玉娡与燕寒是他曾经在这皇宫中最大慰籍,也是唯一能温暖他心的伙伴。
天边月色正美,皎洁清亮,就像玉娡纯净的模样,他的脸上慢慢微笑,心中默念,玉娡,若一切都能顺利,九哥终有一天会让你心愿得尝。
悠扬起伏的箫音,此时自天边传来,他的脸上再一次因为清淡飘渺的箫音而现出柔和的神态。
不过此时,他已经习惯了静静的欣赏,而不会再如那次一般追过去了。
不管她是人是鬼,他都只想要这片刻的遐想与慰籍。
媗儿,若是你能回来......若是你能回来......
朕......必定倾尽所有.....只为你。
突然,月中浮现出一张清丽的容颜,凤眸微眯带着几分悸动,脸上洋溢着思念,看着那张自己日思夜念的容颜,她看着自己眼中薄凉一片,丝毫不带任何感情。
他的心底猛然抽疼,双眉间挤满痛苦之色......
慢慢的沟壑轻舒,眉宇间布满祥和,那张脸不知何时变了模样,温暖的笑流进他冰冷的心,仿佛一记温泉渐渐盈满他的身体,他的手情不自禁的伸出去,仿佛这一瞬间便要飞到月亮上去。
“萱儿.....”
突然容颜消失,月华被乌云遮掩,他顿时慌了神,重重垂下的手臂才将自己拉醒。
大步跨出,他的心中此时只剩下澎湃。只是,此刻他的心中的那个人早已不是心底那个人的替身,可是他却还不知道。
海蓝萱正坐在铜镜前梳妆,将头上本就简单的头饰都卸下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琬凝刚刚睡下,此时已经夜半。
叶海在她的身后轻轻的为她捏着肩膀,“小姐,你又瘦了。”
海蓝萱看着镜子里眉头不展的叶海,伸手覆在她的手上,“傻丫头,不必担心我,我没事的。”
“还说没事,脸色这么不好。”叶海担心的不行,难过的说道。
她笑笑,“睡一觉就好了,你也去吧。”叶海不肯走,却架不住她催,无奈之下只好回房去睡了。
寝殿中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坐在铜镜前,往事便历历在目。
他,自从那日突然来了之后,便一直再未来过。仔细想来,已有月余他没有宠幸过他了。
听说这些日子,他每日都是宿在蓝轩宫。丽嫔娘娘圣宠正浓,这宫中人尽皆知。
心中的那丝惆怅,今日终于有时间倾吐,却只能对着自己。
拿起那把梳子,她紧紧的握在手里,不知道为他束了多少次发,又不知道有多久未曾在碰过他的发。
站起身子,将窗户推开,顿时秋风爽凉充斥进身体。
不知道此刻他在谁的宫中,做着什么......是说说话,还是.......
随后一丝苦涩的笑意爬上嘴角,嘲笑自己又无端的胡思乱想,他无论做什么,在谁的身边,他的心里却只有她一个人!
这样就够了!
想到这,深深的吸口气,然后再长长的吐出去,仿佛将身体内的所有伤感尽数吐出。
此刻,当真是轻松了不少。
坐在灯下,她将自己做好了的秋衣拿在手中,只剩下了扣子没有缝好。
这一针一线,无不带着她的爱与想念,想起他英姿挺拔穿着自己缝制的衣裳时,不由得满脸充盈上幸福与满足。
低下头,一心一意的做起伙计。
突然,寝殿外有了动静,她却并未在意,只以为是外面值夜的宫女太监起来犯夜。
直到清脆的水晶碰撞,叮当之音传来,她才终于抬起头望向那里。
那束挺拔俊朗的身影便矗立在眼前,心中的欢喜却让她傻傻的定在那里,竟然忘记了起身见礼,只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来。
是自己做梦吗?
她不敢相信,他真的来了。
在她念他正浓的时候!
她不禁垂下头,刚想抬头重新看过去,手上一暖已经被人握在手里。
“为什么不看朕?”依旧是那副充满磁性的嗓音。
她慌忙抬头,“云郎?”语气中带着一丝质疑。
他拧眉,“才多久没来,竟然不认得朕了吗?”他的声音中带着愠怒。
她终于欣喜,张开手一下扑进他的怀里,“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听闻此言,眉目舒缓,挂了一丝浅笑在唇边,“怎么,萱儿每每做梦与朕相会吗?”她没看见他嘴角的嘲弄,认真的点头,“可不是,所以现在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真的你了。”
他一口咬在她的脖颈,“现在知道是不是真的朕了。”
她大叫就要挣脱开,却根本没有机会。
他收紧怀抱不让她逃脱,双手肆意轻薄着她的身子,突然,他低吼一声,放开了她。
“是什么??”他惊呼着看着她。
她低头看看手里的凶器,立时心中一阵打鼓,却又马上委屈的说道,“我不是故意的,你来的时候人家正在做针线活,你也不给我机会放下针所以才......”
他低头看了眼桌子上的衣服,遂笑意再次挂满容颜。
随手拿起一件上下量着,然后伸手一披套在了身上。她一见立即伸手去拉,“还没做完,快脱下来!”
他却故意逗弄她,“怎么,怕做得不好,朕会嫌弃吗?”
她故作生气的说道,“我才不怕,嫌弃了就送给......”说道这,立时知道自己又说溜了嘴,马上便该改了去,“就送给箱子,压箱子底。”
他大笑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傻丫头,话都让你说的语无伦次了。”随后声音严肃,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再说,朕喜欢的很,又怎么会让你有机会送与别人。”
她看着他水眸惊喜,“真的吗?云郎真的喜欢?”
他点头。
她立即上手去脱他的衣服,他顿时心猿意马微笑着说道,“怎么,爱妃此时便要以身报恩吗?”
她打落他伸过来的手,“扣子还没缝好,明天怎么穿?”
一个晚上,她认真的缝着每个扣子,他就坐在那里微笑看着她。
午夜的时候,月光清白,照的人间薄凉一片,寝殿中却好似与世隔绝,幸福满足洋洒了一室。
他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中禁不住又多了几分欢喜,暗暗决定要给她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