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挂了彩,丽嫔的手指手腕处都流着艳红的血,而绾妃看起来似乎重的多了,此刻也早已没了往日的凌厉嚣张,白嫩的脖颈上几道血痕触目惊心,脸颊上也带着几道伤痕。
可是她却仍旧抓着丽嫔的前襟不放,而丽嫔的手缠在绾妃早已散开的头发上,任凭宫女们如何哀求她就是死也不松手。
方瑶很是无奈的看了眼纳兰,“你倒是劝劝你家主子,这样下去万一惊扰了皇上可就不好了,再说娘娘身上的伤也是要治的,万一耽搁了,做下了疤可怎么办才好!”
纳兰自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却怎奈她平日里在主子面前唯命是从惯了,却是一句驳意的话也不敢说。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和一声震怒,“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凌云天大步的走进来,身后跟着千燕寒。
皇后一见皇上来了,立即起身去迎接,随后屋子里跪满了人,绾妃与丽嫔也松了手一同跪在了地上。
只不过此时早已妃不是妃,嫔不是嫔了,全都失了往日鲜亮的模样。
皇后面色严谨诚惶,心中却是盼着皇上会如何处置她们两个。
凌云天扫视下去,寒冽的目光所到之处,无不惊颤。
“谁能跟朕说一说,这是唱得哪一出啊?”他声音压低,怒气不现却让人生畏。
这里是皇后的宫殿,自然是要皇后先说的,谁能去先开这个口,只怕避之惟恐不及。
皇后赶紧说道,“回皇上,是绾妃与丽嫔闲话家常......便......才.......一时没有克制好情绪!”
皇帝冷酷的嗓音将她打断,“闲话家常?皇后,朕的嫔妃每日来你这里就是如此闲话家常的?”
皇后刚要接话,却听到一声雷霆震怒,“个个都成了泼妇!”皇后顿时身子轻颤,额头点地,“皇上息怒,皇上息怒,都是臣妾的不是!”
“你确实有错,身为一国之后,六宫之主,却是给朕管理出一个目无法纪,毫无尊卑的后宫。”
凌云天的话让皇后惊慌失措,她本以为今日绾妃与丽嫔定是在劫难逃,必会受到惩罚,却没想到皇上来了,而第一次兴师问罪的竟会是自己。
她深知凌云天的性子,不敢再说话。
海蓝萱抬头投眼看向他,他坐在正中,脸色阴沉,竟是如此吓人。
不由得又想起那日夜间他突然跑来寝殿,抱着自己哭的模样,与此刻真真的判若两人,究竟哪个才是真的他,她一时竟有些糊涂了。
而他的话再次传来,“身为嫔妃,看看你们都成了什么模样,与那些市井泼妇有什么两样!”
凤眸递向皇后,皇后只觉得身上一凉,心悬起来老高。
他终于落下话,“皇后身为六宫之主,却无法管制后宫嫔妃,任由妃妾肆意妄为,有损朕颜,即日起收回凤熙,闭门思过。”
随后他又看向绾妃和丽嫔,还未开口,绾妃却急急的说道,
“皇上,今日之事都是丽嫔挑衅在先,她目无尊卑,公然嘲讽臣妾对臣妾不恭,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丽嫔也不甘示弱,“皇上明鉴,是绾妃先动手打了臣妾,臣妾......”
“都给朕住口。”他一声厉喝,两个人都立时闭了嘴。
皇后此时却已经跌坐在了地上,她万万没想到皇上会收了她的凤熙。
凌云天凤眸微眯看向绾妃,“爱妃空有协理六宫的权利,谁敢以下犯上你都可任意责罚。朕给你的权利难道只是废纸一张吗?既然如此,便废了也罢!身为妃嫔之首,不能堪称表率,反而污蔑皇家威仪。即刻起回宫面壁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踏出翔凤宫一步。”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您不能这样对臣妾!”绾妃跪在那里声泪俱下,泪流满面。
凌云天却冷颜说道,“你真是让朕太失望了!”随后便不再看她。
绾妃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身上痛还是心里痛,总之痛不可揭!
丽嫔心中慢慢滋生起一丝得意,皇后被夺了凤熙,禁了足。
绾妃也彻底失宠,这对于她来说不能不说是件好事,她相信这几日的耳鬓厮磨,还是对她早已离不开,所以心中多少存了丝侥幸。
等了良久,那道声音终于在头上响起,“丽嫔,目无尊卑,以下犯上责二十杖型,禁足蓝轩宫。”
丽嫔顿时心若大石,瞬间坠落,粉身碎骨。
“皇上......”她刚抬头便对上凌云天一道冷酷之极的目光,生生将未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就这样,一场风波过后,宫中的三大巨头都被禁足。
郁泥仙与海蓝萱今日回宫的脚步异常轻松欢快,叶海与沛文也在后面乐的合不拢嘴。
“姐姐,这几天可好?”她轻声的说道吗,一面将手放在郁泥仙的小腹上。
郁泥仙点头,“很好,向太医的药我也吃着呢。”海蓝萱笑道,“那就好。”
“凝儿怎么样?”郁泥仙看向海蓝萱,她脸色顿时一暗,随后扯出一丝笑意说道,“凝儿挺好的,只是一直担心她的脸,所以情绪有些不稳。”
郁泥仙轻叹一声,惋惜的说道,“也难怪,好好的一副俏丽模样就这样生生给毁了,搁在了谁的身上也都受不了,何况凝儿还那么小。”
她的悲切让海蓝萱也顿时感染了情绪,心中微微阵痛,随后她长叹一声,说道,“凝儿会好起来的。”
郁泥仙眸色隐痛的看着她,“向太医说的吗?他有方法恢复凝儿的容貌吗?”
她却摇头,“是云郎说的。”
郁泥仙只当是自己没听清,又问了一句,“是谁?”
她才察觉自己刚才失口了,赶忙纠正说道,“皇上说会让人找最好的药来医治琬凝,所以,凝儿一定会好的。”
郁泥仙若有所思的点头,这是她第一次自海蓝萱的嘴里听到云郎两个字,此时心中在紧紧的盘旋着一个想法。
云郎,是谁?
可是皇上?
“今天真是大块人心,看来以后我们会有些安稳日子了,尤其是姐姐可以安心的静养了。”她微笑的看着郁泥仙。
郁泥仙自思绪中回转,唇角轻动也笑道,“是啊,但愿这宫中能多平静些日子。”随后她眉间微勾,“凝儿与你说了吗?那日受伤的事情?”
她顿时眸光暗淡,摇摇头,“她的情绪一直不稳定,我一直都没敢多问,不过我断定自己想的没错。”
郁泥仙脸色一怔随后说道,“你是说,有人故意要加害凝儿。”
她笃定的点头,“是的。否则凝儿绝不会去翔羽宫那里的。”
郁泥仙沉思道,“某非你怀疑是......”海蓝萱眸光凌厉,点头说道,“不是她还有谁,她与凝儿的怨结早就有了,只是我没想到她竟会如此狠毒要置凝儿与死地。”
郁泥仙眸色远眺,“可是凝儿与她来说根本不具任何威胁,甚至都未曾侍寝,她又为何要下此毒手呢?”
这也正是海蓝萱心中一直以来深藏的伤疤,眸色低垂她的脸上被一层愧疚之色遮盖,“一切只怪我连累了凝儿。”
郁泥仙赶忙接道,“萱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怎么能怪你呢?”
海蓝萱充满感激而无奈的摇摇头,“姐姐不必宽慰我,若是凝儿不是与我走的这么近,绾妃怎么会将对我的怨恨都撒在了凝儿的身上。说到底,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这么多日,在琬凝面前她一直都是坚强的姐姐,从不轻易流一滴泪,然而此时在郁泥仙的面前却尽显了软弱的一面,再无法伪装,泪水清凉而下。
郁泥仙拿起帕子去沾她的泪水,眸中心疼不已,“傻丫头,若是没有你的提点保护,只怕此刻她早就被人稀里糊涂的取去了性命。再说这宫中本就是凶险无比,谁能永远保全谁,所以也就更没有谁连累谁这一说。”
听的郁泥仙的话,她的确是好过了许多,心中的郁结不是今日才起,所以自是也不可能一瞬间散去,而且只怕凝儿的伤一日不好,便一日也散不去了。
中天殿
“皇上,风无言的请求您准备怎么办?”自从下朝之后,千燕寒一路沉默,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凌云天手里提笔画着什么,轻声的说道,“风家是开国功勋,虽说这几朝早已没什么功勋卓著,不过到底也是世袭王爷,若是玉娡愿意,倒也不错。”
随后他抬眼看看千燕寒,“风无言相貌堂堂,配咱们玉娡你觉得如何?”
千燕寒心中难受脸上却不敢显露出来,面色凝重说道,“论相貌,玉娡是咱们云清最美丽尊贵的金枝玉叶,不过奴才听闻风无言平日放荡不羁,留恋花丛柳巷,只怕是会委屈了玉娡。”
凌云天浓墨轻甩,一幅画便收了尾,他语气清淡的说道,“这个倒不是什么缺点,至今未娶正妻难免会风流不羁,日后三妻四妾便会有所收敛了。”
千燕寒心中憋闷了许久,听到凌云天如此说顿时火气上涨,“三妻四妾?绝不行,他若是想娶玉娡,便必须众生只能有玉娡这一个妻子,否则奴才死也不会让玉娡嫁给他。”
凌云天顿时有些微怔,他许久没见过千燕寒如此激动不顾礼数了,自小长大的情谊他对千燕寒倒是宽松的很,倒是他自己一向严谨,今日反常的模样确实让他觉得惊讶。
“这世上的男人有几个没有三妻四妾的,你倒是说说?”他说道,却不想千燕寒竟会因为他这句话说出下面这句大逆不道的话。
“若是我有了玉娡,便绝不会再另娶他人!”
一时间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一般,凌云天怔怔的看着他,他也知道自己一时情急说出了话,此时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