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誉应酬归来,刚打开门,便看到自己父母对峙的一面。
他看到白翠萍泪流满面,以及眸底的惊恐,他大步跑过来,伸手去扯掉丁严的手。丁严看眼丁誉,倒是没有再发飙。
他刚松手,丁誉便挡在白翠萍面前,“爸,你们有矛盾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解决吗,非得要动手动脚?”
有儿子护着,白翠萍当即委屈地哭诉。
“小誉,你爸刚才想掐死我呢。我也没说他什么,他自己偷偷跑去见秦念芯,回来后满脸不爽,我就问他几句,他就给我甩脸色,还要打我……”白翠萍抹着眼泪,可怜兮兮道。
丁严听着,气的双眼瞪大,怒气冲冲地反驳道,“白翠萍,你都一大把年纪,还在孩子面前撒谎,你丢不丢人啊!”
白翠萍佯装害怕,急忙缩在丁誉背后。两人相反的神态,饶是其他人,也会维护弱势的白翠萍。
丁誉身体微转,完好地遮住白翠萍。但他身份敏感,不能批评自己父亲,唯有拦着在两人之间,避免他们再起冲突。
只是,白翠萍心中积压的怨气太多,又难得丁严势力单薄,便不依不饶地又开口。
“丁严,谁撒谎,你心中最清楚!还有,秦念芯与我们闹掰,你凭什么要我去给她请罪啊?我告诉你,你自己做错事,一人承担,甭想拉上我和儿子!”
睁眼说瞎话,丁严倒是亲眼见到了,但他没想到那人会是自己妻子。但他不得不承认,白翠萍所说的并非杜撰,在秦念芯拒绝他的示好后,他的确有想过这点。
毕竟秦念芯讨厌白翠萍,只要白翠萍肯低头,他相信秦念芯没理由再反对。另外,只是一个示弱,就能换来日后巨大的利润,简直是笔大赚的买卖。
丁严心中有鬼,表面自然不肯流露,愈发的虚张声势。
他白了一眼白翠萍,嘴角扯下,“你更年期来了,就赶紧去看医生和吃药,甭在儿子面前胡说八道,神经病。我现在头晕,不想与你胡搅蛮缠的,还有我今晚睡客房,你别半夜三更地乱喊乱叫,饶人清梦!”
说着,他没给白翠萍任何眼神,径直走向楼梯。
原地,白翠萍气得跳脚,手指向丁严,破口大骂着,“丁严,你混蛋!我跟你这么多年,还比不过一个死人,你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啊!”
她看不惯丁严对秦念芯,因为每逢丁严如此,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秦芸。想着当年那些事,她便愈发愤恨,总觉得自己把所有东西都给了丁严,没想到这个男人至今还会思念秦芸。
秦芸,简直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敌人!哪怕对方已死,仍旧阴魂不散!
白翠萍骂到累,便停下。
随即,她环顾奢华的屋内,眸底划过一抹的憎恨,“小誉,我们明天搬去其他别墅,这间屋子拿去拍卖。”
住了十几年,她总感觉这间屋子处处都留着那个贱.人的气味。所以,她和丁严之间才会因为一个死人,次次都吵翻天。
丁誉诧异,他犹豫机片刻,最后什么都没问。
接着,丁誉扶着白翠萍回房,而卧室地板上全是丁严呕吐的脏物。白翠萍看到凌乱的房间,刚压下去的怒火瞬间窜上脑门。
不顾丁誉的劝阻,她跨过地上肮脏地方,连走几下就踏到床边。床上,口口声声要去睡客房的丁严,正四平八仰着躺着,满身酒臭味熏人。
白翠萍用力地拧着丁严的耳朵,一边将他往地上拖去,“丁严,你滚去客房,别霸占着我的房间!”
丁严吃痛,迷迷糊糊地醒来,两手去掰开白翠萍的手来挽救自己耳朵。然而,白翠萍使出全身力气,就是不肯撒手。
仅过了几分钟,两个年纪加起来已经过百岁的成年人,再度厮打起来。
丁誉看着扭打的两人,英俊小脸上遍布冰冷,连同那双深邃又漂亮的眼眸,都是一片幽冷晦暗。
啪!
丁严胡乱地连甩几下手,却正好打中白翠萍的脸。白翠萍疼得尖叫,丁誉蹙眉,快步走近。
丁严怔愣,他望着白翠萍淤红的脸颊与眼阔,神色讪讪,“我不是有意,你……还不是你非得吵架,现在误打了。小誉,你将你妈扶到客厅,我去拿药。”
说完,他快步走出门。
丁誉低声呵止,“爸,你留在卧室,我带妈下楼。你们今晚都不要见面,各自冷静吧。”
丁严脚步顿停,他回头看眼痛哭流涕的白翠萍,视线转回自己儿子身上,欲言又止。丁誉视若无睹,直接带白翠萍离开。
片刻后,伴随着白翠萍一连串的嚎叫,丁誉冷汗涔涔地帮她上完药。
白翠萍保养极好,皮肤娇.嫩,如今却成了败笔,丝毫不受力,脸颊被丁严打出几个血口。一碰到冰凉的药膏,愈发刺激到伤口。
丁誉放好药膏,耳边的嚎叫又变成抽泣。
“人渣,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当初就不该信他的那些承诺,还以为自己跟了一个好男人,没想到我现在人老珠黄,他就开始嫌弃我,丝毫不念以前我的种种付出,他……”
又是那些埋怨与后悔的话,丁誉只觉听到耳朵都快长茧。
他望着自己几乎被毁容的母亲,心中一片凄哀。
一个婚内出轨,并漠视被绑架的前妻,导致前妻死亡的男人,他简直禽兽不如,怎么会与好男人沾边?
但现实中有件更可悲的是,他居然是这种男人的儿子!
丁誉神色黯然,双眸透着绝望。
旁边,白翠萍不停谩骂着丁严,许久后才发现自家儿子不对劲。
“小誉,妈与你爸……情况很复杂,但我们现在几乎没有感情了,但我希望你不要被我们影响。而且,不管我们变成什么情况,我们都会永远爱你。”白翠萍回想自己与丁严在儿子面前所露的难看一面,手紧紧握住丁誉的大手,由衷道。
丁誉点了点头,仍旧寡默。
白翠萍看着,心中后悔不断扩大。只是,她准备与丁严拆伙,考虑到丁誉迟早要面对某些事情,如今难堪局面,就当给丁誉一个预防针吧。
想着,白翠萍抿着唇,仔细观察丁誉的反应。
顷刻,丁誉深叹口气,低声问道,“妈,我不会插手你们的事。只是,你们整天都为其他人吵架……其实你们各自妥协一步,就当她们是雷区,以后不要再提及,事情就能迎刃而解,你们为什么非要不肯罢休地争执?”
白翠萍眸色微变,随后她瞪眼楼梯。
“小誉,问题在你爸身上,而我由始至终都是受害者。反正,我现在已经受够,不想再忍气吞声。”
白翠萍看眼丁誉神色忧伤,寻思一下后,揣测到他的心思,继续道,“不过,你别担心。即便我们闹掰,我们的利益依旧捆绑。”
她儿子的东西,丁严甭想交给秦念芯!
丁誉心头骤然沉重,当感情破裂后,十几年相濡以沫的夫妻能想到的仅有利益?
白翠萍怕丁誉多想,沉吟片刻,问道,“小誉,你还在忧虑什么呢?”
丁誉敛起心神,记起靳慕寒所提的事,状似不经意道,“靳慕寒很爱他的靳太太,而十个秦氏都不够靳慕寒去毁灭。”
闻言,白翠萍大松口气。
她嘴角勾起,轻蔑笑道,“靳家有些人也参与了那件事,靳慕寒知道真相后,别说帮秦念芯,只怕会永远远离她。小誉,靳慕寒不是问题,你完全不用有所顾虑。”
丁誉眸底微暗,低声问道,“靳慕寒与靳夫人关系并不好,究竟是什么事情,会让他坚决地舍弃自己妻子?”
“那件事可是关系到人命,一旦被曝出,靳慕寒……”白翠萍挥手,懒懒说着,但中途又突然沉默,神色有些古怪。
丁誉瞅着她,心中极其紧张。
白翠萍想了想,忽然转移话题。
“小誉,快跟我说说相亲的那位小姐。妈妈.的好朋友特意推荐给你,不论从学识涵养,还是外貌,在海市名媛中都是一等。还有,明年是结婚的最佳一年,倘若你们看对眼,就尽快订婚,明天再举办婚礼……”
提起相亲对象,白翠萍滔滔不绝地说着两家联姻后的种种好处,眉眼都透着欢喜。
丁誉言简意赅该地回答,一脸淡漠。
夜色渐深,两母子却越聊越兴奋,实际上最开心的人,仅是白翠萍。
公寓内,秦念芯将钥匙放在玄关盘子上,小手顺势往上一摸。
啪一声,漆黑室内顿时亮起,明晃晃的白色,却更衬出屋子的安静。
秦念芯环顾室内一圈,恍然记起,靳慕寒今晚不回来。她余光看眼手上的外卖打包盒,不由失笑。
她是已婚妇女,现在却过着单身的生活,她……怎么会走到这种局面?
随后,她将外卖放在桌面,就着白开水,潦草用完一顿。
待秦念芯舒服地沐浴后,她本该进入工作,修整边料。可今晚,她只想观赏从丁严手中拿回来的照片。
柔和灯光照射下,照片上的妙龄女人宛若重升,鲜活地出现在秦念芯面前。
“妈,若你还在,那该多好啊。”秦念芯眼角微眨,一滴泪水无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