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瑟难以置信地看着肖陌，他不是在开玩笑，是认真的！
“肖陌，你这颗心是死了吗？！那是你的好兄弟墨绯！你们一起出生入死多少次！他这几百年都依旧把你当兄弟！”
“他胸口的那一剑，到底是他躲不开，还是他不想躲，你最清楚！”云瑟厉声喊着，后背已经被汗浸湿。
肖陌盯着她的眼睛，那双强装镇定的眼神下，显露出她的慌张，她的无措。
“墨绯和我怎样，那是我们之间的事，现在是你求我救墨绯，那条件，自然要由我来开。”
肖陌说完，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笑意浓浓，他上前紧紧攥住云瑟的手，看着她掌心的结契标记。
“只要你断契，我定能还你一个安然无恙的墨绯！”
云瑟猛地抽回右手，后退一步，表情更加冷漠萧瑟。
肖陌在等她的回答，他自认为这个条件不算苛刻，比起一条命来说。
只见云瑟轻笑一声，薄唇轻扬。
“你做梦！”
肖陌猛地一滞，嘴角的弧度渐渐僵住，邪气的神情被戾气遮盖：“你，不救他？”
云瑟握紧右手，坚定地说着：“这个契，我不可能断！”
“看来你也没多在意墨绯啊，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他如果活不成，大不了我陪他一起去。”
云瑟说完没有一丝犹豫，径直离开。
肖陌扶额轻笑，带着一丝无奈，不知对谁说了句：“你赢了。”
半饷，一袭黑衣落到了屋中，外面夜色正浓，这一袭黑衣坐在屋顶上想看到也能很。
是墨绯。
墨绯脸色苍白，却并不虚弱，深沉的黑眸看着肖陌。
“你还真是虚弱，已经连气息都藏不住了。”肖陌冷笑着。
墨绯面无表情，只是深邃的黑眸让人无端觉得寒冷。
“你早料到云瑟会这样？”肖陌挑眉问道，站在他面前。
“她把生死看的太重了。”墨绯缓缓摇头。
他昨天发现她的异常，今天跟来一看，果然是这样。
“你别再找她，我总归会死，她总要经历这一次生死，有这样的经历于她而言不算坏事。”
肖陌摇了摇头，好似在感概：“她喜欢上你这种冷酷无情的人，真是可怜，连我都忍不住想同情她。”
“别再找她。”墨绯没理他的话，只说了这一句。
肖陌从他那双眼眸中看不出情绪：“呵……我是可以不找她，可你能管得住她找我？”
“你还有几天时间？一天还是两天？到时候你一死，契约可就断不了了。”肖陌说着指着自己的手腕，“是我先和云瑟定的契约，虽然没有契成，可总归是我先。”
“你一死，契约就成了永生的，你准备让她一辈子都不再碰别的剑灵？”
“倘若我不消去我的印记，云瑟驭服两个剑灵的话，先被消耗干净的可是她！”
肖陌一声高过一声，可他面前的墨绯，依旧不为所动，面对他的怒吼，就连睫毛都没眨一下。
肖陌看他还是没有断契的打算，说道：“你真这么自私？自己死也要拖着云瑟？！”
“未尝不可。”
“疯了！都疯了！你们这两个疯子！”肖陌猛地把桌上的东西打翻在地。
只听墨绯又说：“还有，我有多自私，你应该很清楚吧。”
肖陌脸色一僵，恶狠狠地扯住墨绯的衣服：“你……”
“放手。”墨绯的语气很淡，却带着难以抗拒的强势。
“两个疯子！那你们就一起死好了！”肖陌骤然松手，“不送！”
墨绯回头，苍白的唇掀起一抹笑意：“肖陌，你还是老样子。”
“滚！你这个快死的玩意！滚！再来我就真的动手了！”肖陌又把东西一阵狂摔。
直到墨绯离开。
墨绯回了住处，云瑟已经找了他好一会而，额头尽是汗水，表情也像快哭了一般，一看到墨绯就立刻抓紧他的衣服，声音都在发颤。
“你去哪儿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你去哪了？”墨绯顺势抱住她的身子，轻抚她的后背，摸到了一片冰凉。
云瑟抬头看着他，表情很委屈，哪有面对肖陌时的强横：“你去找我了？”
“醒来看你不在，便出来找找。”墨绯看她通红的眼眶，“怎么又哭了，最近怎么这么爱哭。”
云瑟重新把头埋在他怀中，双臂紧紧环绕着他的腰身，一颗心才算是落了下来。
她一回来看到墨绯不在，不好的想法铺天盖地袭来，她甚至在想墨绯是不是死了，是不是找了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他一个人走了……
刚才看到床上没人的那一刻，她几乎立刻想回去找肖陌，她要墨绯活着。
她只要墨绯活着！
“晚上不要乱跑，很危险。”墨绯的语气称得上温柔。
他现在眼前阵阵发黑，胸口的伤势在蔓延，怨念已经遍布他全身，肖陌伤到的地方无法治愈。
怀中的女子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他的眉头紧皱着，有些发软地靠在云瑟身上，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不太虚弱。
“该回去休息了。”
云瑟闻言抬头，双臂揽上他的脖颈，熟稔毒覆上他的唇，勾勒着他的唇形，吸取他的味道。
墨绯强撑着身体，不想让她看出异样，呼吸渐渐急促。
云瑟眼眶涩的生疼，不想哭，就是酸胀的很疼很疼，喉头沙哑干涩，一句话都很难说出来。
“墨绯，如果……”
她只说了几个字，就如鲠在喉，紧抓着墨绯的衣服。
如果，我替你做了决定，不让你死……
好不好？
“墨绯？墨绯！”云瑟看着顺着她的身体滑落在地上的墨绯，禁闭的双眸，还有从嘴角流出的鲜血。
云瑟急忙拍他的脸：“墨绯你别吓我！墨绯！墨绯你睁眼再看看我！”
没有反应！
这才两天啊！为什么墨绯坚持不了两天？
“墨绯墨绯……墨绯你别死啊……墨绯你不能死！”云瑟的眼泪疯狂涌出，大颗大颗地落在墨绯身上。
云瑟无措地看着周围，怎么办？怎么才能救墨绯……
她忽然看向手掌，立刻把手心划破，然后贴在墨绯的薄唇上。灵力充沛的驭灵血从他口中流入喉头。
云瑟看着他突出的喉结动了动，上下缓缓动着，他喝了！
下一刻，云瑟的手腕被紧紧攥住，这力道她无法挣脱，禁锢着她如同铁链一般！
这样熟悉生疼的力道，让云瑟忽的软了身子，然后紧紧趴在他怀中，呜咽的哭声让墨绯心碎。
“以后，别随便用驭灵血，更不能流出来。”墨绯手指冰凉微颤，却还是细心地帮她抹去伤口。
“你马上就要过十六岁生辰了，沸腾的驭灵血会显现出……”
“陪我过生辰好不好？”云瑟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却还是难以控制浮上眼睛的泪水。
墨绯漆黑的眸子看着她，不可否认心口有种难受的感觉。
良久，他才说道。
“瑟瑟，我已经看淡生死了。”
“我呢，你看淡了生死，那我呢？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云瑟执着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告诉我，你不喜欢我，你只是我的剑灵，你对我没有多余的感情，于你而言，我没有一丝特殊。”
“那我便……看着你安静地离去。”
云瑟双臂撑在地上，没有碰到他的肩头，只触到他铺在地上的发丝。
墨绯看着上方的女子，嘴角还有她甘甜的鲜血。
他的眼睛很深，望不到底。
最终，墨绯只是叹了口气，把她抱在怀中。
“纵然我心系于你，但万事不可强求。”
他的死，是注定的。
过于执着只能伤人伤己。
云瑟的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袍，只听墨绯又说：“就当是答应我，不要再想办法了，我会在另一个地方等你，绝不多走半步。”
“……好。”
两人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然后听到墨绯的笑声：“回屋里吧，地上凉。”
“你是剑灵你还怕凉……”云瑟小声说道。
“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
“老不死老不死，越老越不容易死。”
“贫嘴。”
在最后时刻，两人的只言片语都显得分外珍贵，这难得的……愉悦时光。
第三天，墨绯又虚弱了很多，眼神都开始涣散，云瑟给他梳头，看着那支墨玉簪子，眼眶微红却带着笑意。
“下次送你一支更好的簪子。”
“这支便是最好的。”墨绯薄唇勾起薄唇，那抹浅淡的弧度，胜过一切风景。
云瑟给他戴好，墨绯却不放心地又碰了碰：“戴稳一些。”
“墨绯，你说一句喜欢我好不好？”云瑟走到他面前，亲昵地坐在他腿上，双手撒娇似得勾住他的脖颈。
墨绯冰凉的大掌托住她的后腰，依旧说道：“我喜欢你。”
说完又补充了：“只喜欢你。”
云瑟笑眯眯地在他嘴角落下一吻：“我也是。”
“大概，就是今天了。”
云瑟低垂着头，无声地落下一滴泪水，她眉头轻压很快把眼泪抹掉，然后扬起一抹笑容：“好。”
“云家你的别院里，我在树下放了一个盒子，明日你打开看看吧。”墨绯托着她的后腰，声音低淳。
云瑟点头：“好。”
“如果不喜欢就放着。”
“十几年就送我一样东西，再不喜欢我也得好好收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