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青本是不愿意起了大早来伺候白轩羽更衣上朝的,还想等着十分主动的萧含玉能如上次一般,一大早便巴巴地等在殿外,却不想慕青青等了半天等不见人来,也只好亲自去伺候。
只是才到床前唤了一声,便见仿佛是被自己惊醒的皇帝陛下怒目蹬着自己,那并指挥起的右手虽然在她的脸半米开外及时停住,可是任谁都看得出白轩羽想打自己的意图。
“陛下快些起吧,莫要误了早朝。”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步,与白轩羽拉开距离,慕青青这般说着,旁人已经将他的龙袍玉冠捧上,伺候洗漱的婢子也围了过来。
被折磨了一晚上,顶着两个黑眼圈的白轩羽没由来地发了好一通脾气,单单伺候洗漱的婢子因着递过去的毛巾微微有些烫,就被他责到了浣衣局去做一个月的苦力,临走还要慕青青好好管教钟秀宫的人。
慕青青自是不会跟这个顶着两眼乌青的男人计较的,起床气谁都有,只是大概这位特别严重罢了,急急忙忙送走这一尊大佛之后,慕青青本想睡个回笼觉,却被素衣和小满架了起来,说是再过半个时辰后妃们就要来问安了,在这之前须得梳洗打扮,用完早膳。
如今才只是天刚刚亮的时辰,慕青青睡眼朦胧地任她们摆布,也终于明白古人天黑之后就睡觉不是没有原因的,这才是真正的早睡早起。
这么一折腾,慕青青倒是有些羡慕从前那个被架空无实权的皇后慕青璃了。因着当时凤印在萧含玉手里,后宫诸妃每日便都要去萧含玉那里报到,这钟秀宫都只是逢着初一十五,才会过来请大安。
可是,先前听到白轩羽不愿意给她凤印的时候,苏太后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白轩羽既然说是因为从前她慕青璃没有管过,没有经验,太后娘娘便也不强要凤印给慕青青,只是将凤印从萧含玉那里收回了自己手里。只给了萧含玉和她协理后宫之权。
这么一来,她们两个边都是从旁协助罢了,遇到大事,若要加盖凤印,还得去太后娘娘那里去请。她皇后的位分又比萧含玉贵妃的位分高,自然而然在这协理权力上压了萧含玉一头,太后不喜打扰,这请安汇报,交代工作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慕青青头上。
这早膳才吃了一半,内务府的人便已经捧了册子来,要来禀报入冬前各宫需要整修的项目,九月各宫月俸的发放情况,还有一堆大大小小的杂事,要叫她做主处理。
慕青青听着内务府总共喋喋不休地禀报,也不做声,末了点了几件重要的给了意见,只说剩下的等明日再给答复。
内务府总管刚刚退下,这边来禀报请安妃嫔已经到了的欣嬷嬷叹了口气:“这些个奴才越来越会做事了,这些小事也敢来劳烦娘娘,从前怎没见他们这般做不得主。”
慕青青本以为那些事情是该由她做主,所以虽然觉得有些繁琐,却也没有说什么。如今听得欣嬷嬷这般一说,自然是明白为何会这样了,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权当历练历练了。”
“就是娘娘这般好的性子,才叫有些不识礼数身份的人越发不知天高地厚了。”素衣扶她起来,随着她一起去前殿,听得慕青青那般说,面上全是不满。
“小满随本宫进去便好,素衣你随欣嬷嬷一起去库房把要赏给齐婕妤的那扇屏风拿过来吧。”素衣就是这般性子,慕青青听了便也只是笑笑,打发她离去,只带着小满一起转过屏风,往前殿去了。
“你这丫头,跟了娘娘这么些日子,还是管不住那张嘴,有些话,我们心里明白,娘娘心里也明白就好,你这般快嘴,日后小心吃亏。”拉了素衣往库房走,欣嬷嬷忍不住敲了敲她的头。本以为,随着皇后娘娘冷宫走了一遭,之后又经历了那么多,这个丫头多少能变得稳重些,没想到还是这般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
素衣被训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也只是吐了吐舌头,称了一声以后再也不敢了,便踏着小碎步往库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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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前殿时,慕青青发现人几乎都来齐了。她不在,其他人已经按照位分高低各自寻了位置坐下,见她来了,纷纷起身拜见。
慕青青让她们都平了身,略略问候了几位昭仪和昭容,又将新人都一一见了一遍,说了些闲话,熬了大半个时辰了,却发现右手边的首位还是空着的。
众人断断续续答着皇后娘娘的问话,却都时不时地往那个空位上去瞧,这才第一日,贵妃娘娘就这般越了规矩,连请安都不来。想想从前贵妃娘娘掌印的时候,但凡是迟到半盏茶以上的妃嫔,都要被她罚抄五遍《女训》,如今她这般,是想在皇后面前立威吗?、
对于萧含玉迟到不来这件事情,慕青青本想不去计较,再说说话就让众嫔妃散了的。奈何她不在意,坐下的其他人倒是十分操心,频频往那空位上瞧,倒叫她这个主人不好继续无视下去了。
“小满,你差人去来仪宫瞧瞧,这贵妃娘娘此时还不曾见,莫不是要生了什么来不了的病才好。”|慕青青侧头刚想叫小满去看看,却听得轻快的脚步声自外面传来。
回过头来便见了一袭华丽锦裙的萧含玉自外面走了进来,面色水润,没有半分病态,只是上前朝慕青青做了个礼,笑道:“臣妾一不小心忘了时辰,来得晚了,还请娘娘恕罪。”
慕青青让她起身,也只是含笑往向她身旁的贴身侍婢玉露:“妹妹忘了时辰没什么,怎地身边伺候的人也忘了时辰,不知道提醒自家娘娘,是不会看时辰呢,还是不知道什么时辰你家娘娘该干什么?这样的侍女,留在妹妹身边怎能伺候好妹妹,不如放在钟秀宫几日,本宫让人好好教教她如何分辨时辰再还给妹妹,好叫妹妹日后不必如今日这般尴尬。”
“这事也怪不得玉露,只因昨日大典之后臣妾有些劳累,今儿就睡久了一些,这才一不小心误了时辰。”萧含玉敢这般,自是因为知道这慕青璃便是做了皇后,也不敢将她如何的,却不想她竟然拿自己的贴身侍婢开刀,萧含玉面色一沉,一把拉住了吓得差点要跪下的玉露,继续笑着说,“姐姐速来宽宏,念在臣妾初犯,便恕了臣妾这一次吧。”
“妹妹说笑了,这要入冬了,身子乏醒不来也是很正常的,不过,你这般倒是提醒了本宫,”看着萧含玉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让她在众妃嫔面前下不来台,慕青青轻轻挑了挑眉,清了清嗓子,才又笑着说,“这入了冬,天亮得越发晚了,再过些日子,还有雨雪,各位妹妹这般早地过来请安也是不易,虽说你们不贪那片刻的睡眠,不过若是因着赶着来请安冻着伤着了身子,也是不好。便从明日起,将这请安的时间推后半个时辰,这么一来,妹妹们能有更多的时间休息和准备,陛下下了朝也能时常过来见见众姐妹。”
虽说这白轩羽不会日日宿在钟秀宫,可是之前因着太后的话,白轩羽每隔一日,便要在下朝之后来这钟秀宫与慕青青一起去永寿宫请安,若是把这请安的时间往后推半个时辰,便能等到白轩羽夏朝。后宫中的许多人大半个月都难得面圣一次,如今有此机会,自然是十分感激皇后娘娘的。慕青青受了她们谢恩之后,便叫她们都散了。
她本也准备起身离去,却瞧见众人皆走了,却唯独萧含玉还站在那里,便也只好停下步子,等着看她想说什么。
“若是推迟了,那臣妾去给太后请安的时间,岂不是要晚了?”众人散去,萧含玉抬头望向慕青璃,沉下了脸,她们一同协理六宫,太后指了她每日给皇后请安过后,要在皇帝下朝前去永寿宫请安的。先前萧含玉还觉得这是个机会,既可以和太后多相处些,让太后改变对自己的看法,又可以在太后处“偶遇”下朝后来请安的白轩羽,如今被慕青璃这般一改,等来了这钟秀宫请安议事之后,她不就赶不上在皇帝下朝前去永寿宫了?
慕青青本来也的确是为着自己能多睡一个小时着想,听萧含玉这般一说,才想起先前的交代来,不由得带着几分抱歉地说:“瞧本宫这记性,倒把这个给忘了。本是为这妹妹身子着想呢,却不想误了妹妹的事。只是这话都说出去了,再改也是麻烦,不好叫众姐妹空欢喜。既然这般,日后妹妹便每日按原来的时辰来钟秀宫请安议事吧,这般本宫虽然有些劳累,不过这样能解妹妹的烦心的话,也算值得。”
瞧着那萧含玉的脸色越发难看,慕青青也只是微微笑着:“这样一来,多了你我二人独处的时间,倒是可以让我们好好增进增进感情,妹妹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