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嗞嗞滚烫的烙铁和不停向外迸溅的火星子他视死如归“哼,要老夫招什么?杨谋行的正坐的端有什么要招供的!”纵使是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势下,一身的正气依旧不减丝毫。
“当然是招供你与熊廷弼是如何勾结陷害东厂都督你的那弹劾阉党的奏折其是你与熊廷弼共谋,只要签下这罪状书说不定皇上会仁慈点放过你。”魏良卿一边喝着下人侍奉的茶水一边嫌恶的看着面前垂死挣扎的猎物。
“哼,就算皇上放过我,你们锦衣卫会放过我?魏忠贤会放过我?这罪状书我不会签的,我一片赤诚之心可表君心,可坚日月,啊!”
只听的一声惨叫,魏良卿已经拔出了腰间的配刀刺向了他的身体顿时鲜血顺着刀锋流到了地上,这片泥黎之地又融入了一位忠良之血。
“既然杨大人说彼之赤诚可表君心,可鉴日月。那么来人把杨大人的心挖出来看看,让我们见识一下这心与旁人的有何不同。”
先前绑他的那名侍卫抽出随身的佩刀在火上烤的滚烫一步一步走近他,“杨大人,您忍着些许疼痛一会就好了,兄弟们还真挺好奇您这颗心有什么不同。”
说着扎进了他的心口,一阵钻心的疼痛传遍全身,双手紧紧抓着刑架,眼睛瞪的血丝遍布,从内心深处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响彻了整个诏狱,就连远在房中歇息的徐子献都隐约听到了那声哀嚎,看向了诏狱的方向。
“啧,看来杨大人的心也不过如此嘛。”一场噩梦般的经历,此时杨涟已经没了呼吸,耷拉着脑袋,胸口处一个窟窿正源源不断的往冒着汩汩热血。
看着侍卫递过来的血淋淋的心脏魏良卿嫌恶的后退了一步“这么污秽的东西赶紧拿走,影响了本官的胃口,等会,拿去喂狗吧。”
那名侍卫先是一愣而后就捧着那颗心来到了犬监,一丢进去所有的恶犬都目露凶光一个个争相扑向散发着血腥味的诱惑品,不一会那颗心脏就被瓜分完了,连渣都没剩下。
当天傍晚徐子献就接到了让他去处理杨涟尸体的任务,他永远都记得当他看到尸体时那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震惊。
左边一个血窟窿,里面的心脏已不知所踪,一双眼瞪的大大的,明显的死不瞑目。架着马车将尸体运到了乱葬岗,挖了一个深坑将尸体抬下马车双手抚上了那双睁大的眼睛“杨叔伯,您的仇子献会为您报的,相信天理昭昭,恶人终归不会笑的长久。”
说着便将尸体埋了进去,从身旁拿过一块木板草草的写了杨涟之墓插在了土堆上面,从怀里掏出了一包木槿花的种子洒在了泥土里,希望这里来年秋天可以开出美丽的紫色花朵。
商纣荒淫无道受妲己挑唆,丞相比干遭剜心之苦,今明熹宗沉迷木匠阉党当道,杨涟大人惨被剜心。而他又怎能让人白白断送性命。
收起了悲伤的情绪,明日魏良卿还要带他去见魏忠贤,切不可在那人面前露了马脚,光糊弄魏良卿就已经这么麻烦了,明日那只老狐狸他要把戏做的更足才行。
迈着步子在城中四处闲逛,一时半会还不想回到那里去,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当初与林月寒相遇的那家酒楼,他曾允诺每日保证那帮难民有一顿吃饱的,可是眼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酒楼门前依旧没有熟悉的人影,她那么心系那帮难民按理说是不会迟到的,除非发生了什么事,看见酒楼内忙碌的小二依旧是昨日的那个,便走进去拍了一下那名小二的肩“敢问小二哥可曾看见过昨日与我同来的那位小乞丐?”
小二停下手中的活努力回想着,他对那乞丐印象十分深刻一幅倔强的样子,实在是令他不爽,“她啊,看着了往前面跑了。”
“多谢小二哥。”原来真的出事了,随后快步向前方赶去。
待他走后小二看着那抹快去略去的残影,摇了摇头“这人是怎么了,穿的挺体面的,怎么喜欢围着乞丐转?”
此时,天空十分不做美的下起了瓢泼大雨整条街都接受着这场秋雨的洗礼,可有些东西就算是无数次的洗涤也依旧无法抹去曾经的痕迹。
“大夫,我求你开开门,张婆婆真的病的很重,你开开门啊。”突然他听到了一阵敲击门的声音和一声声的哭喊以及卑微的请求。
转过街角他看到了一位穿着破破烂烂的女子正跪在药铺门前不停的哀求里面的人开门,可是那门里面却丝毫没有动静,只是时不时会传来大夫的辱骂声“死乞丐,没钱就别来看病,你当老子是开善堂的!”
“大夫,我求你了张婆婆快要不行了,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吗,我下次会把钱给您的。”
一场雨把原先脏兮兮的脸蛋上的污垢给洗掉了,一张素静,淡雅的面容完全展露在了徐子献的眼中,杏仁一般的眼眸薄唇勾勒的樱桃小嘴正呜咽的抽泣着,与那雨声融在了一起。
“乓”的一声两扇木门直直的被内力震飞,震惊的看着自身边而过的黑衣男子“徐,徐大哥!”回头看了一眼将她从地上扶起,继而转头一步步逼近那位大夫。
“身为医者本就该悬壶济世,何苦要被这钱财束缚,我这里有一锭银子帮她付医药费,你赶紧拿药给她。”踏过地上木门的残渣双眸如同两把淬寒的刀剑冷冷的看着医堂内哆嗦的大夫。
见此情景那名大夫也知道来了位不好惹的主哪里还顾的上诊金保命才最重要于是战战兢兢的问道“敢问姑娘,那位老人家呈现怎样的症状?”
“张婆婆应是感了风寒高烧不退,大夫,请你开一些退热的药。”都怪前几日突如的冷潮婆婆心疼巷子里的小孩把御寒衣物全给了他们,当时她去路边行乞等回来的时候发现张婆婆已经倒在了地上。
对此她十分的内疚所以才会一直不停的哀求可谁知这充满了铜臭的京城连悬壶济世的大夫也被金钱牵绊,若不是...偷偷的向身旁看去,若不是那位善良的锦衣卫到来她还不知要求多久。
大夫闻言后立刻走到药柜前,颤颤巍巍的拉开几个抽屉抓了点药用纸包好递给了她“姑娘,这贴药吃上三天就可以痊愈了。”
“谢谢大夫。”说完就拿着药乐呵呵的准备出门了,此时徐子献拉住了她回头对那名大夫说“敢问先生这里可有伞?”
“有有有。”慌忙地回房里找到伞交给了他,生怕面前人一不高兴把他药铺都给拆了。
撑起那把油纸伞与林月寒消失在了烟雨中,一把伞要容下两个人毕竟有点吃不消了,再加上练武人的体格,为了不让药淋湿林月寒只能往里靠,而这一靠难免会蹭到身旁之人。
徐子献向来不喜欢同人太亲近,然而她倒是个例外。感受着那忽远忽近的游离之感,有种想将娇小身子拥入怀中的冲动。
只不片刻又摇了摇头向他这样的人还是离这红尘情缘远些的好,他不想将她也带去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