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心中大惊，不明白他这话是何意，追问：“爹这话是什么意思？谁要商寒煜死？你可是知道了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丑话说在前头，你若再执迷不悟，可要想清楚这后果是不是你能承受得住的。”
如烟强压着心悸，打量着柳复辛的神色，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也不再追问，“既然如此，我还是那句话，不到最后一刻，我便不放弃！麻烦爹爹三日之内将我娘留给我的嫁妆，与爹爹为我准备的嫁妆一并筹齐了，让人送到西厢小街柳公馆。”
“你……如烟，你是我们柳家的嫡女，爹不忍心看你往火坑里跳，听爹一句劝，将孩子生下来后，交给商家，你便不欠他们的，然后回来柳家，柳府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如烟背对着柳复辛，眼泪在眼中打转，她知道，今日柳复辛来寻她，多少是存了些亲情在的，然而这份亲情却薄弱得可怜，将她握在手上与闽军司令联姻，让她成为柳家复兴的筹码，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吧！
若说一点都不伤心，那是自欺欺人，毕竟这是她曾经发过誓，要替代真正的如烟好生守护爱护的家人，然而这些她曾经想要爱护守护的家人，却将她当成了献祭品，这让她如何能承受？
“小薇，送客！”
打发走了柳复辛，如烟依旧坐在客厅中出神。
这个闽军少司令究竟是什么来头，手段竟这般了得，江南四大家中，如今周、柳、韩三家明显已站在了他那一边，那么兰家呢？照目前情势看，兰家虽不曾表态，但是兰家向来与周家同仇敌忾，恐怕也会站在闽军那边。
若果真如此，那么商寒煜此时面对的便是虎狼环伺，外忧内患的困境，他此时应对的压力之大，让她想想，都觉得透不过气。
闭眼思索许久，再睁眼已是坚定神色！已不能再软弱无能了，她一定要想办法帮他。如果前路注定荆棘重重凶险万分，那么往后她虽不能帮他太多，但也不要成为他的软肋，让他顾虑甚多。
想清楚了，便要行动，起身唤了小薇过来，吩咐下去备车准备出门。
商寒妃却牵着哭鼻子的妞妞来找她，“她一直哭，我哄了许久都不行，现在将她交给你了。”
如烟张开怀抱，让妞妞靠进来，柔声哄道，“妞妞怎么了？平日里坚强得很，怎么今日这般爱哭？你看，哭得鼻头眼睛都红肿了，一点都不漂亮了。”
“呜呜呜……她们……她们这些坏蛋，她们骗人，说爷爷死了，再也不回来了，也不爱妞妞了……呜呜呜，如烟阿姨，你说是不是她们骗人？”
如烟闻言，冷了脸，却并未先安抚妞妞，而是抬头对商寒妃道：“寒妃，你召集所有下人到内院中，我等会过去有事吩咐。”
商寒妃虽疑惑不解，但还是转身去唤管家来吩咐下去。
不多时，管家张伯抹着汗匆匆跑来报告，说是让下人已到后院集合好了。
如烟便牵着哭得抽抽噎噎的妞妞，带上在身边伺候的下人，到了后院。后院中下人们聚集在一处，闹哄哄的询问究竟是何事，有人猜测着或许与商总督出事有关。众人见了如烟与商寒妃进来，便都噤了声，却都拿眼偷偷打量着她们。
如烟站在四五级台阶上，居高冷眼看着他们，待得那几声窃窃私语皆停了，才冷声道：“或许是总长待下人都过于宽厚了，所以才让你们养成了这搬弄是非蛊惑主子的性子。今日我召集大家来，是要宣布一件事！从今日开始，往后若谁在背后乱嚼舌根，或是与府外之人私相授受暗通款曲，被抓到了，不等总长费神费时来处置，我便自作主张打发出府，或让你们自生自灭，或转卖人伢子！”
众人听了如烟的话，皆大惊，一些胆小的便缩着肩膀埋头，就怕如烟那双冷眼扫到自己身上，找出什么错处将她们打发了，而一些胆大的则有些不服，毕竟如烟现在的身份尴尬，虽说是商府准夫人，但是又不曾当真举行婚礼过门，她们便愤愤地抬头与如烟对视。
一旁的商寒妃也惊讶于如烟此番冷硬的态度，然而见她眼神坚定冷肃，便又佩服几分。高门大院，确实需要一个有魄力的当家主母，不然那些刁奴还以为她性子软弱容易拿捏，不服管教。
“今日夫人说的话，你们可都听到了？往后若是有谁违反了夫人定的规矩，夫人不处置，我也会处置！”
大小姐都站在如烟这边了，其他下人便也只能忍气吞声低头。
如烟对商寒妃笑了笑，便又道：“你们既然能留在商府办差，便是总长高看你们几分，既然如此，你们便不能让总长失望，至于守规矩办好差的，商府也绝不会亏待。”说着，转身对管家道：“张伯，开账房，按照在商府办差的时限给赏银，在这伺候三年以上的，给十个大洋，不满三年的，五个大洋。中秋将至，这就当作是赏你们过节的。”
众人一听，有这般多的银钱打赏，顿时喜笑颜开，纷纷对如烟千恩万谢。
“不过……”如烟却打断了众人，又道：“往后破坏规矩，严重的，可不止卖人伢子那般简单，若是危害了商府的主人家，看我不让人枪毙了她！”
如烟冷脸狠厉的模样，将众人吓得噤若寒蝉。
如烟威慑一番，算是达到了目的，便让众人跟着管家去领赏钱，有人依旧欢欢喜喜，有人却皱眉满面愁容。
如烟便低声与商寒妃吩咐道：“让人暗中观察那些心虚或神情异样的，若发现他们与外人交往异常，便抓起来审问。”
商寒妃惊讶看她，“你是怀疑府中有别军安排来的细作？”
“不怕一万最怕万一，你哥如今大敌当前，我们自己小心些为他除些后患。”
商寒妃点头，表示明白，便转身出去找府中的侍卫兵队长，将如烟的吩咐转达一番。
北地突失主帅踪迹，军中瞬时乱如一盘散沙，被滇军打得连连败退，连失蜀、黔、青等三个省份多个城镇，大军直逼商家管辖的西山多个省市。
内阁中的几人终于坐立不住，连发电报催促商寒煜带兵回援，商寒煜皆置之不理。古人皆常言，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更何况，现今军令也不在他们手上，所以他无所畏惧。
孙副官担忧地看着他，“可是，现在要承受滇军正面攻击的是西山，我们这样置之不理，最终损伤的也是我们的元气。”
商寒煜叹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我娘能够应对，就是内阁那边，还需要你们家老爷子帮忙顶一阵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