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后,秦牧阳便在笔录上签了字,又被带回到羁押室。
之前跟他羁押一室的小偷见其回来,不知是否因秦牧阳诳称自己是杀人犯对他有所忌惮,一见他就主动攀谈起来了:“哎,小兄弟,怎么样啊?你招了没?”
秦牧阳装作一脸惆怅,随口回道:“人证物证都在,招不招都不打紧了!完球喽,等会儿就可能被拖出去枪毙喽......”
那贼是真的信以为真了,倒吸一口凉气,颤颤巍巍半天,竟然没头没尾抛出一句:“哎,小兄弟,看你要上路了,我给你爆些料也不打紧了。你别看我穿着邋遢,农村出来的没什么文化,但我还是爱动脑筋的人咧。我可算比较高级的盗贼咧。一般小打小闹的我不干,你知道我是怎么选择目标吗?”
秦牧阳大抵猜出了这个蟊贼的小心思:一个即将“被枪毙”的人,很可能会失去理智拉他垫背陪葬,他岔开话题就是让“可怕的死囚”压根别往歪里想。
秦牧阳暗自得意刚才自己的演技确实镇住了这个蟊贼了。闲来无事,也就索性听蟊贼胡诹打发时间了。
据蟊贼讲,小偷也分盗和贼的。贼属于低档次的下三滥,为了钱毫无操守;盗就比较高端和有技术含量了,甚至还有劫富济贫的抱负呢。江洋大盗之所以不叫江洋大“贼”就是此理。那个男人自称自己为“盗”,选择目标颇有学问。他一般在肥水衙门或国企机关附近转悠,通过查看公告栏了解主要部门负责人的信息和相貌,甄选锁定目标后,尾随、跟踪,摸清其住所。被他选中的这些领导登记造册的住所他不会下手,他要找出这些领导的“小家”。一般跟踪十天半月,运气好会发现这些领导去一个新小区甚至别墅过夜了。用裆部思考都能想到他们这是金屋藏娇。所以,等男人走后,他就专门入室盗窃这样的住户。这样干一票,虽然周期比较长,但也高明着呢:第一,女宠基本都是物欲极强的钱奴隶,那些“大人物”平日很忙,只有用钱将“女宠”栓在家中,自然屋内名包名表、珍贵首饰少不了,绝无“跑空车”的可能;第二,这种楼盘里的业主一般都疏于管理,不是家中长期无人,就是只留个娇嗲的美妇,即便被发现也很容易脱险,有时甚至顺手牵羊,窃财又窃色;第三,这些赃款本来就来路不正,失主忌惮被曝光,所以失窃后都不会报警,只能吃哑巴亏;第四,有时他还会躲在床下或窗外,“见证”不甘寂寞的女宠私会小白脸,他会拍下来,并狠狠讹女宠一笔封口费,三万、五万的不宜过多,一定得估摸着女宠付得起,女宠大多会以钱养钱、用钱消灾、息事宁人的。
“说得这么好,那你又是为何折进来的啊?”秦牧阳听罢,对这个“盗”其实已经佩服的肝脑涂地了,但仍装出一副亡命徒不屑的冷漠反问他。
那大盗摊开手掌,使劲搓了搓脸,无奈懊悔道:“妈的!栽在女人手里了。今天在一个别墅区又干了一票。本来金银满钵都得手了,但我看那娘们模样真让人心疼,一时没控制住自己,就想糟践她一下。我捂着她的嘴把她摁在床上一通乱摸,开始她还挣扎了几下,最后就老实了,还挺配合的。我一下麻痹大意了,刚将手从她嘴上移开,那娘们突然尖嚎一声大喊救命。我一下慌神了,提起裤子、拿起战利品就往门外跑。没想到,刚开门就被正好巡逻至此、闻讯赶来的小区保安逮个正着。哎......最后那个瓜娃子保安不听劝不要钱,报了警了。”
闻所未闻!秦牧阳竟然发现自己的海绵体充血了。他极度压抑着自己对那个自诩为盗之人的敬仰之情,心理暗叹:“这厮财色双馨啊。妈的,毙了也值了!”
听着大盗的故事,时间就过得很快了。不知不觉竟过了两个多小时,估摸着在这期间,颜战也被陈警官和那个年轻警察审了一遍,而阮彬可能也被叫来当证人了。
不一会儿,外面走廊里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陈警官和一帮警察打开房门,说:“秦牧阳,登记完就回家吧!”
虽是意料之中,但没想到过程还是如此跌宕。秦牧阳如释重负般站起身来,长舒一口气。
在走出房门那刻,他听见身后的大盗轻声说道:“小兄弟,一路走好!”
警察说的“回家”,大盗误以为是要将秦牧阳即刻拖出去枪毙的意思了,秦牧阳便将计就计,朝他卖弄了一个视死如归的微笑,然后坦然走出牢房。
等走到那个大盗无法听见声音的距离,秦牧阳才急切地问道:“警察叔叔,我们没事了吗?范伟那帮如何处理?”
陈警官严肃地说:“你们的证词前后都对的上,我们也研究了影像资料,他们确实动手在先,况且还捅了人。你们都可以回去了。范伟他们且得关一阵。至于崔楠,由于涉嫌故意伤害罪,且已满十六岁,负完全刑事责任,所以他将被移交法院,会被判刑的。”
“人间自有公道人心啊!”秦牧阳释怀道:“哎......不知查霏怎样了?”
走出派出所,邵年、颜战、阮彬早已等候在外,他们看见秦牧阳安全出来,没有过多胜利的寒暄,毕竟付出的代价让大家措手不及,兄弟几人只是紧紧拥抱了一下相互鼓励。
这时,昏暗的路灯下出现了一个中年男人,看走路时气势汹汹的样子,秦牧阳知道那是他的父亲,心想:“父亲一定知道我被带进派出所,所以急急忙忙赶来了解情况了。别说,刚才在漆黑无助的班房里还真想他。”
刚想安慰父亲自己已经交代清楚、平安出来了,没想到秦牧阳的父亲二话没说,跨前一步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