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头没尾、逻辑混乱地闲扯半天，瘦坨坨终于言归正传：“秦总，咱就说正题吧。”说着便将秦牧阳拉到包间里面临江畔的硕大落地窗前，指着楼下的滨江大道说：“你看，这就是我的项目，江对面的也是。你现在看到的是一期，咱们上学时就有的。现在马上滨江大道要向东西各延伸五公里，东到三桥，西至西坝呢。主体工程差不多完工了，现在就剩下绿化和配套项目了。”
这么庞大的工程在秦牧阳看来，并没换来他对瘦坨坨半点尊敬，同样是有钱，但瘦坨坨的气场比那个龙湖地产的彭总可差远了。
这滨江大道就如同了秦牧阳捞钱的ATM机。他说：“感谢李总让我们童轩园艺参与竞标，虽然公司成立没几年，但在省城西京已有多处成型的样板，希望李总得空能前去考察......”
“哎，”瘦坨坨打断道：“你也知道，金川就这么大的地方，我们早有合作多年的供应商，加之人脉错综复杂，还有很多大人物想从中捞杯羹的，得罪谁都不妥，真是个棘手的问题。最后我们考虑再三决定，干脆还不如找个外地的供应商，谁都不认识最好呢。既然我现在能见你，当然是想把这块交给你做了，竞标只是个形式，若你决定要做，我现在就可以把标底给你。”
幸福来得有些突然，但秦牧阳仍谨慎回答道：“不好意思李总，我们还得看了标书估算成本和利润后，才能知道童轩园艺是否能消化掉李总赠予我们的这块蛋糕呢。”
瘦坨坨哈哈大笑，对身旁的人说：“你们看，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干什么事都是有条不紊、不慌不忙的，我喜欢！不像咱金川的承包商火急火燎、眼高手低的。不管是什么工程、何等要求，他们都敢眼睛不眨一下就应允，墨迹半天最后到动真格的时候又打退堂鼓，真是他们的浪费时间。”说完瘦坨坨朝身边助手模样的人努努嘴，说：“他们也是老实人，把标底给他们吧。”
助手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从中拿出一叠文件，递给了秦牧阳。
秦牧阳很快浏览了一遍标底：表格中详细罗列着各种树木花草的品名、数量、规格、报价，整个项目预算一千五百万，按照行业内百分之三十的毛利计，大概能赚四百五十万。只是，标底里要求的树木花草大多是南方或国外的特有品种，不是北方常见的。
秦牧阳不解地问瘦坨坨：“李总，不知为何贵公司要求栽种的都是北方不常见的稀罕品类呢？如果事后不加大维护，栽下去也不好活呀。”
瘦坨坨哈哈大笑，说道：“果然专业，眼光犀利。是这样：你们走的这几年呢，金川一直在往旅游城市发展，修公路、建廊坊，加之有条天然的迪江，被很多游客称为小江南。以前，我们没有充分利用到小江南这个旅游名片，还是我行我素地载北方的树、种北方的花。可是，人家家门口就有的东西凭什么到你这来看呀。所以二期滨江大道扩建投标时，我们就将建立一段小江南特色的滨江路写入方案，并得到了市领导的认可，最终才得以承揽项目的。你看，二期的主体工程风格跟一期的都不太一样，更是江南瘦楼雅阁的风格。所以自然花草树木也要跟上。咱们金川地处南北交接处，这是我们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南方特有的花草在此地稍加栽培扶持也能开得很好。就算日后需要增大人工维护的开支，政府也会进行补贴的。”
“李总果然独具慧眼。金川也是我们的故乡，童轩园艺必将肝脑涂地，为把滨江大道二期工程建成金川地标性建筑添一份绵薄之力。”秦牧阳边恭维着，心里边美滋滋盘算着挣到钱后东山再起的场景。
瘦坨坨说：“哎，对我们来说，绿化这块也不是什么大的项目，只求你们不出纰漏就行了。”他指着滨江路街边依次排列的流光溢彩的灯箱说：“看那些灯箱！现在天还没黑，看不出效果。你别小看滨江路沿途树立的霓虹灯，你猜那是多大的项目，两个亿，两个亿呀！你要是能做灯光设备，这块就给你了，还做什么绿化呀。”
秦牧阳忙客气道：“呵呵，拾李总牙慧就够我们吃得膀大腰圆了，岂敢奢求更多。”
“那最好。你们评估项目需要几天？什么时候能给我个确切答复？”瘦坨坨有些急切地问：“这个项目花落谁家一日不确定，我身后就会跟着一帮讨生意的人，好不心烦呢！况且，若耽误了工期验收，我可担待不起呀。”
秦牧阳望向管财务的阮彬，成本核算自然是他的责任。
阮彬依旧望着地面，想了一会儿说：“两天，两天......”
秦牧阳心里一阵酸楚，暗自思量着：如果这次能赚四百五十万，我就奖给阮彬五十万，做为他强忍屈辱的报答。
“下个周五，也就是七天后开招标会。你们最少提前两天，也就是下周三报名参加招标。若你们决定做，其实就没其他人什么事了，我肯定是要把项目给你们的。但咱丑话说到前头，为了避免你们中标后又不做而耽误整个工程进度，我必须得看到你们十足诚意。你放心，我这不拿回扣，也不需要你们交什么保证金之类的，我只需要在招标会前，你们拿着标书上我们要求栽种的树种采购订单合同就行了，也就是说你们必须在招标前提前完成采购，至于找谁买我不管。剩下要做的，就是按照我给你们的标底做成标书，按时来参加招标会，等着中标就行。”说罢，瘦坨坨打了个响指问道：“有没有问题？”
秦牧阳一字一句地听着，潜意识里还是有丝芥蒂呢，脑浆飞溅地思考着：“这其中有什么风险点吗？如果说有什么风险，那就是他以保证金的形式让我先掏钱再坑我的保证金。但是他没让我交保证金，他只是让我自己采购项目所需的材料，找谁买凭我们自己决定，瘦坨坨他们控制不了，所以也不会在采购订金上做文章。这样看来，应该没问题了。”
秦牧阳想透彻了，回敬了一个响指，潇洒地答道：“没问题！”
“没问题就好！没问题咱们就吃饭吧。”随着瘦坨坨一声令下，门外的服务员一道道往桌上开始端菜了。
秦牧阳一看，上的尽是些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等大荤大腻的菜，让人毫无食欲，并暗骂瘦坨坨这个暴发户恨不得把报菜名上的菜挨个点一遍，不过场面上也只能胡乱对付了几口，胃里有点东西了，就放下了碗筷，心里还在寻思：“暴发户的钱不拿白不拿，就凭他点的这些菜，我的报价就要涨百分之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