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开始打扫现场了,将各自的痕迹统统抹去。
查霏边拾起自己喝过的酒瓶,还未忘记自己的疑惑,反正用手干活嘴清闲着呢,于是问道:“你能给我解释下为什么不用水而用啤酒冻成冰块吗?”
颜战正在打点着自己的包,见查霏对自己投来些许崇拜的眼神,也便饶有兴趣地解释给他听了:“如果出事后警察来的比较快,发现天台上有一摊湿漉漉的水印肯定会起疑心。但如果化验后发现只是啤酒,那么对于像他这样对生活绝望的酒鬼来说,也是能够解释的通的。”
“可如果警察上来时,冰块还未完全消融怎么办?”查霏问。
颜战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答道:“不会的。太阳升起后,温度马上就升高了,再加上他的体温,一个小时肯定化干净了。”
查霏仍忧心忡忡:“那,如果冰块化完了,他还没苏醒怎么办?”
“所以我说成功几率十之七八。”颜战检查了一下酒吧老板的裤兜,继续说:“不过我还有应急方案。如果四十分钟后还没见动静,那就直接给他打电话把他惊醒。”
说着,颜战从身上拿出一个手机冲查霏显摆道:“就用这个打,里面是黑卡,查不到的。”
颜战、查霏又检查了一遍天台,自觉没有遗漏后就离去了。
两人下楼后,在远处一个卖早点的摊位坐下,那里可以静静地望着远处楼顶上一个模糊的黑点。
那个卖早点摊主的小男孩看样子才七八岁,可能是放暑假帮大人忙呢,傻呵呵地过来问:“两位叔叔,你们吃点啥?”
颜战刚想着吃点什么,那小男孩却出人意料地指了指他,捂嘴大喊:“颜、颜叔叔?是你吗?”
在那个节骨眼被人认出来颜战也着实吓了一跳,查霏更是扭头诧异地望望颜战、再望望小孩,鼻血都紧张地渗出来了。
颜战定了定神,问道:“小朋友,你是谁啊?”
那小男孩呵呵笑了,说:“颜叔叔,我叫谷浩瑞,是你这几年每月资助我五百元念书上学的啊。我和你通过信,你还在信纸里寄过你的照片呢。”
颜战脸都绿了,真不知道近期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巧遇事件,他咬咬牙说:“呵呵,我倒想资助你呢,可我也是个穷光蛋啊,况且我不姓颜,我姓......我姓黄。小孩,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小男孩脸红扑扑的,又将颜战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嘴里嘟囔着:“不会呀,跟照片上一样啊。”
颜战被小男孩盯得越发不自在了,他恶狠狠地说:“小屁孩,你这样盯着我像是在审犯人,不如长大后当警察算了。咦,还在看,我给你说你这样很不礼貌。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呦,饿死了,快去端两碗馄饨来,快去快去。”
小孩被支走后,查霏惊慌失措地问颜战:“颜战,怎么回事?这小孩是谁?”
颜战急忙捂住查霏的嘴,小声说:“嘘......呆子!别叫我名字。以前我呀挣过一些见不得光日的钱,每月少五百元穷不了,多五百元也富不了,为了赎心中的罪,我便资助了几个家境贫寒的小孩。嗨,说来话长了......”
“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慈善家呢。不过,你承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查霏神秘地将脸凑到颜战的耳根旁说:“不在场证据。”
颜战呵呵一笑,冲查霏竖起了大拇指,小声说:“心虚呀,本能地就矢口否认了。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否认了,那就将计就计吧。”
当小男孩端上两碗刚煮好的馄饨再次前来时,在二人严密注视下的模糊黑点终于像是动了一下,紧接着,便从三十二层的高楼跌落下来了,落地后发出一声闷响。
虽然隔着足有几百米,但查霏还是觉得脚下震颤了一下,周围立马就有人朝那栋楼叫喊着奔去了。
颜战如释重负般地舒了口气,从查霏的碗里舀起一颗馄饨道:“恭喜你,查老板,依照遗嘱你现在是酒吧的老板了。不过,记住你的承诺,我那百分之十的股份。”
查霏也难得幽默了一把:“最好把你敬畏的标本保管好,千万别引火****了,如果那样,给你多少股份都是白搭。”
两人草草往嘴里喂饱了馄饨,就抹净嘴各自散去了,留下身后那个迷惑的小男孩独自嘟囔着:“颜叔叔一定是想做好事不留名的。但,既然如此为何当初又要寄照片呢?大人的世界真复杂......”
分开后,颜战把黑卡从自己手机里抠出来,扔进马路边上的下水道里,然后换上了自己常用的号码,拨通了电话:“荆轮呀,晚上别接活儿了,我去你那......”
晚上,颜战出发前磕了一粒蓝色小药丸,便如约来到荆轮的住处了,两人翻云覆雨了一整夜。
第二天,天蒙蒙亮了,颜战有些惆怅地对荆轮说:“依你所愿,你和祁煌马上就要在一起了,我心里还真堵得慌呢。这些年为了生计,让你愿意不愿意地接了一些令人作呕的客人,我也实属无奈。你和祁煌复合后,我也就不再方便找你了。所以今天,我们就做个了断吧,我......我想弥补你一下......”
荆轮望了望窗外淅淅沥沥的晨雨,长吐了一口烟,问:“怎么弥补?”
颜战说:“我说过,让你在这行里有尊严的活着。今晨我来伺候你一次,把你当慈禧一样的伺候一次。嗯......我给你剪剪指甲吧,如何?”
“哦?”荆轮的笑脸在晨光中若隐若现:“你这个弥补方式还是蛮令人难忘的。”
灰暗的房间中,颜战捧起了荆轮的玉足,从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的手帕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把指甲刀,停顿半晌便“咔咔咔”地开始剪起来了。
荆轮知道,自己若如愿回到祁煌身边,那也就意味着与颜战以及颜战代表的生活方式诀别了,她便消停地靠在床头,任由颜战的触碰以作纪念。她说:“既然话说到这,那我问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暗恋我的?”
颜战边聚精会神地为荆轮剪着指甲边答道:“高中那次。你、祁煌、刘震鹏、我,咱们四个在查霏家挤一张床的时候。”
荆轮咯咯咯笑了起来:“啊?这个初恋的场景说出来倒让人有些尴尬。哈哈哈哈......啊!你小心点,剪到我肉了。”
“光线有些不好呢,你别笑啊,一笑身体就抖了。不好意思啊,本想伺候你一把,没想到还把你肉剪了。呦......还流血了。”颜战慌忙从一堆瓶瓶罐罐中拿来纱布、沾了碘酒,将荆轮脚上的伤口裹住。
疼痛劲儿缓过后,荆轮对颜战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和祁煌好心里来气,故意剪我肉撒气呀。”
颜战忙解释道:“还不是我主动提出撮合你跟祁煌的,哪能是故意的啊!”
恢复冷静的荆轮也便原谅了颜战的毛手毛脚,略微有些神伤惆怅地说道:“漂泊这么多年,我也想安定安定了。我和祁煌的事就拜托你了。”
颜战边穿着衣服边说道:“放心吧。我这就回去好好谋划谋划,你放心,他们都管我叫狗头军师呢。”
出了荆轮家,颜战赶紧将沾有血渍的指甲刀和包裹指甲刀的手帕统统扔进垃圾箱,嘴里轻声嘟囔道:“富贵荣华宁有种乎?哪有生来就有好命的道理。祁煌,我就是嫉妒你,从小到大都嫉妒你。对不起,死神在向你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