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1日，天气晴朗无风。黄道吉日，诸事皆宜，不避凶忌。
昨天下过一场小雪，正式宣告了冬天的到来。
聂光明披着鸭绒服外套，内里是崭新的西装领带。
在张灯结彩的武馆转悠了一圈，他回到穆家老宅的时候连忙把手靠在炉子边，连连叹道：“太冷了。咱们家武馆也太冷清了些，一点人气都没有。”
穆岚身穿着月牙白的丝绸练功服，笑道：“等正式开业就好了。我爸还在外面张罗着？”
“嗯。师傅他老是不放心，不是看这儿不好就是搬弄那的。”
“我爸是心里高兴的，他等这天也不知道等多久了。”穆岚感慨地道。
聂光明看了下墙上的挂钟，已经七点四十多了，道：“快来客人了，我还得出去迎客去。”
穆岚打开炉盖拨弄着炭火道：“再等会儿吧，外面太冷了，反正有我爸在呢。”
如果不是因为许多宾客是冲他的面子才到场，聂光明巴不得能守着温暖的炉火，跟师姐闲话家常。
“那就再等等，我卡着点出去。”
炉火映照着师姐红润健康的脸庞，聂光明忽然很想在她的脸上亲一口。
“看什么呢！”
穆岚娇羞地别过脸去。
“师姐，今天这种场合不让咱妈出场真的好吗？”聂光明狡黠地笑道。
“是我妈！你瞎叫什么！”穆岚作势要打他。
“一样的一样的，师娘也有个‘娘’字，早晚得当我妈。”聂光明一边闪躲着一边笑嘻嘻地道。
“哼！”穆岚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不知是在害羞还是在生气。
肩头上忽然一沉，两只大手轻轻放在上面，穆岚的身体随着一僵。
“小岚。”
聂光明站在师姐的身后，弯下腰在她耳边轻声唤道。
穆岚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红晕。
“等我赚够了钱，就跟咱妈说，让她把你嫁给我好不好？”聂光明对准她精致的耳廓，呼出的热气让她身上细微的汗毛都不由自主地竖立起来。
穆岚感觉身上涌出一股燥热，比那通红的炉火更加灼人。
聂光明见她的反应，胆子更是大了许多。
他一寸寸的凑近师姐的白净细腻的脸颊，穆岚微微闪躲了下，拳头握得紧紧的，却没有再移开。
聂光明的嘴唇终于碰触在她的脸上，仿佛一道电流划过心间。
穆岚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显示着心中的紧张。
聂光明知道机会难得，把目标落在师姐那诱人的红唇上。
穆岚想睁开眼睛看看，却又不敢看。正纠结时，眼前忽然被阴影所遮盖，鼻间能感受到聂光明呼出的温热气息。
她知道对方想做什么，本来以为这一刻到来的时候，心中会是万分的紧张和激动，没想到却是一种坦然。
仿佛理所应当的事情，穆岚甚至还偷偷眯着眼睛观察聂光明的表现。
看到对方脸红心跳的模样，她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好笑。
两人的嘴唇轻柔地贴合，随即如火山爆发般，黏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也许是十秒钟，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小时，这对热恋中的男女如同着了魔一般，完全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小岚，来客人了！快点叫上你聂师弟跟我出来。”
刷！
两人迅速地分开，穆岚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她连忙站起身来道：“我这就过来。”
说完她瞪了聂光明一眼，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
聂光明摸着嘴唇，开心地笑了起来。
新建的场馆是三层结构，由于之前的占地就比较大，因此实际面积不逊色于齐东市任何一家武馆。
许文和派了不少手下，换上练功服冒充武馆的弟子过来帮忙。乍一看去，一副门派兴旺的模样。
武馆的一楼被布置成了礼堂，两排十八张方桌整齐的摆放在其中。桌上已经摆好了茶水和糕点。
穆天雄仍旧保持着老辈的传统。他在里面招呼客人，聂光明与穆岚站在门口迎客。
大门右侧摆着一张礼桌，上面放着厚厚的账簿。村里的会计被请来充当记账人员，记下来客的随礼。
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半，离仪式开始还有半个小时。来的宾客却大都是村里的小干部或是附近的邻居。不光聂光明急了，连穆天雄也不时地溜达到门口来张望。
“师傅，没事的。越是大人物越自重身份，马上就来了，您安心就好。”聂光明安慰道。
正说话间，一辆黑色的丰田轿车停在了武馆前面的空地。
“张师兄，你来了。”聂光明笑着道。
张承风冲他点点头，然后恭敬地道：“穆师傅，对不住，警队里事情忙，不能常过来看您。”
“来了就好，快里面坐吧。”穆天雄握着他的手道。
随后有稀稀拉拉地来了几家武馆的弟子门人，却是没有什么重量级的人物出现。
一辆白色的奥迪Q7停了下来，聂光明略感意外，不会是他们吧。
蒋小婉随着一个四十多岁气度沉稳的中年人下了车，她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人，脸上闪过一丝怒意。
“你好，不知道您是？”聂光明友好地问道。
中年人打量他几眼，沉声道：“你就是打伤林识的那个聂光明吧？果然一表人才。”
他说着递上了礼单，蒋晓婉拿出红包放在桌上，随后退回中年人身后。
“蒋氏通臂拳馆馆主蒋正初先生，送礼金五千元整。”聂光阴阳抑扬顿挫地朗声道。
穆天雄听到唱名声，连忙迎了出来。
对方的身份与他相当，也算是比较重要的客人了，丝毫怠慢不得。
两人客套一番后，蒋正初被领着进了门，蒋晓婉却是磨磨蹭蹭的留在了门口处。
“来的客人不少啊！都坐了两桌了呢！”她往礼堂里张望了下，阴阳怪气地道。
统共十八张桌子，如今才坐了两桌，自然是显得空空荡荡的十分冷清。
穆岚冷着脸道：“蒋师妹，你是客人，还请进去坐下。”
“你这是什么态度！”蒋晓婉尖利着嗓子道：“怎么？不欢迎我？”
“没有。来的就是客，哪有不欢迎的道理。”穆岚忍着心中的火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
蒋晓婉得意地扬起下巴，这才迈着不紧不慢地步伐走了进去。
她在父亲的身边坐下，桌上以蒋正初的身份地位最高，其他来的都是小辈，自然以他为尊。
“爸，穆家武馆这就是个空壳子啊！哪有什么人来！”蒋晓婉抱着她的一条胳膊道。
“小婉别胡说，说不定是人还没到呢。”蒋正初装模作样地训斥道，语气却并不严厉。
桌上有个滑头滑脑的年轻人笑道：“蒋师傅，小婉妹子没说错，您没看见旁边那桌，净是些农村的土包子，估计武术圈里就咱们这一桌了。”
蒋晓婉开心地道：“穆家武馆这么多年没声没息的，谁还把他们当盘菜啊！爸你就是多事，还非得过来看看。”
蒋正初抿口茶水道：“毕竟是武林同道嘛，多少得给点面子。”
“蒋师傅您的为人实在让人佩服。”同桌人吹捧道。
蒋晓婉忽然笑道：“刚才我看了他们的账簿一眼，你们猜怎么着？”
桌上都是些年纪不大的男青年，自然愿意捧她的哏，纷纷问道：“怎么了？”
“我爸送的五千块居然是最多的呢！竟然还有送一百、两百的！”
众人哄堂大笑，滑头滑脑的年轻人捂着肚子道：“他们怎么拿的出手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无怪他们笑话，齐东市近几年发展的十分迅速，礼金也随之水涨船高。
一百两百放在前几年还拿得出手，现在起码得六百起步。
穆家以前条件很差，许多穷邻居也帮过他们不少忙，如今有了喜事，也不能拉下人家，他们的随礼自然是大方不起来。
“德昌集团董事长许文和先生，送礼金五十八万元整。”
随着聂光明的声音传来，桌上的笑声立时止住。个个神情讪讪的，脸色都有点尴尬。
蒋晓婉脸色难看地道：“许文和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穆家武馆跟他搅合在一起没什么好下场！”
“就是，真是丢了咱们武道中人的脸面。”
“孟飞龙就是穆家武馆出来的，他们这是有传统的。”
“什么人凑什么人，我听说穆家祖上就是干没本钱买卖的。”
其实若换了他们自己，巴不得跟许文和扯上一丝半缕的关系。此时如此说道，大半是出于嫉妒的心态。
蒋正初待众人话音落下，才道：“咱们还是不要议论人家的家事了，毕竟今天是过来给人家贺喜的。”
门口处，聂光明正抱怨道：“你怎么才过来啊！”
“我不是去接小青了嘛！”
潘夏青揽着许文和的手臂俏皮地笑道：“聂大哥，你怎么不唱我的名啊？”
“你们俩是一起的，又不是外人。行！我也给你唱一个。”聂光明笑嘻嘻地说。
“香格丽舍餐厅总经理潘夏青女士，送礼金五万八千八百元。”
穆天雄步伐飞快地走了出来，握着许文和的手道：“许董，多谢您过来捧场。”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位齐东市的风云人物，心情不免有点紧张。
“穆师傅客气了，都是自家人，应该的。”许文和姿态放的很低，一点都不像个叱咤黑白两道的大佬级人物。
“快请进去坐。”
终于有了够身份的人撑场面，聂光明总算松了口气。
看到一辆熟悉的劳斯莱斯过来，他笑着道：“月夕过来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