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弟子围在冯师兄身边嘘寒问暖,闻言不忿地看着趾高气扬的聂光明,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冯师兄身体并无大碍,但是心中的伤痛,却比杀了他还让人难受!
他站起身子,抱拳道:“聂兄弟胜我许多,在下佩服。”
几个年轻气盛的弟子喝到:“我来会会你!”
“得意什么!我这就上来!”
“看我收拾你!”
冯师兄喝到:“慢着!”
他环视着这些门内的后辈弟子道:“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那也不能让他这么嚣张!”
“他实在太可恶了!”
“就是,分明就是来砸场子的!”
众人虽然知道冯师兄说的是实情,依然愤愤不平地道。
聂光明刚才戏耍他的手段,分明就是一种侮辱,要是这个场子找不回来,宋氏形意拳可就丢大脸了!
“你们到底还打不打?一起上我也没意见。”聂光明双臂环在胸前道。
场中本来就群情汹汹,他这话如同火上浇油般,几个平时就比较暴躁的立时喊道:“还等什么!大家一起上废了他!”
“并肩子上啊!”
“打死他!”
见有人领头,其余人也纷纷跟上,形势一触即发。
“住手!”
有个四五十岁的男子脸上带着怒意,急匆匆往这边赶来。
武馆弟子回身看去,好似被泼了瓢凉水,登时冷静下来。
“馆主。”
“宋师傅。”
“师傅。”
刚才还喊打喊杀的弟子们却没了方才的模样,一个个低眉顺眼的像是乖宝宝一般。来人看了聂光明一眼,这才道:“怎么回事?”
众弟子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有做声。
“都哑巴了?我让你们说话!”宋馆主见弟子中有个人始终低垂着头,喝到:“冯辉,你来说!”
冯师兄微微抬头道:“刚才我跟这位聂兄弟比武,输……输了。”
说完这句,他把头埋得更加低了,恨不得挤进胸膛里面去。
“抬起头来!”宋馆主训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输就输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话!”
冯辉抬起了头,充满愧疚地道:“师傅,对不起,徒弟给您丢脸了。”
“有什么丢脸不丢脸的!如果弟子输一场我就丢一回脸,那我也没脸见人了。”宋馆主虽然语调严厉,但是对弟子的关爱之意却暖人心脾。
冯辉鼻子一酸,差点当场哭了出来。
“你们刚才是打算干什么?”他目光如刀般扫向其他弟子。
众弟子纷纷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宋馆主勃然大怒道:“我看你们才是真正的丢脸!是不是打算群起而攻?我宋向阳怎么会教出你们这种徒弟!简直是师门败类!”
冯辉见师傅气得不轻,为众人开脱道:“师傅,是那个人挑衅在先,师弟们气不过才打算吓唬吓唬他的。”
“闭嘴!我平日里教导你们习武先修武德,看来你们是一点都没听进去。既然你们这样不成器,那我还留你们何用!”
眼见他就要说出重话,众弟子连连求饶道:“师傅,我们错了。”
聂光明对宋向阳的为人十分佩服,开口道:“是我不好,刚才言语间多有不当之处,望您见谅。”
宋向阳锐利的目光盯在他身上道:“你是哪家的弟子?”
聂光明走下擂台,抱拳施礼道:“在下穆家武馆弟子聂光明,久仰宋馆主大名。”“穆天雄的弟子吗?他又教出了个好徒弟啊!”
宋向阳对自家弟子的实力非常清楚,冯辉在武馆里绝对能排进前十名。这还是馆内人才济济的缘故,若是换成别家,直接就是个挑大梁的角色。
聂光明虽然额头上微微冒汗,但是一点伤都没有,说明他的水平比冯辉高出不少。
宋向阳不由想起了当年薛雷还在的时候,也是他这样的年轻,也是他这样的意气风发。
“宋馆主,不知道您跟宋正业老前辈是什么关系?”
“那是家父。小兄弟你有什么事?”
聂光明拿出随身携带的请柬道:“我们穆家武馆过去的场馆年久失修,最近重新修建了一番,想请宋老爷子赏脸,参加武馆的落成仪式。”
宋向阳眉头轻皱道:“这我可做不了主,老爷子的身体虽然还成,可是也不太外出走动了。这样吧,你随我上来,我问问父亲的意见。”
聂光明大喜道:“多谢您成全。”
在他们离去后,有个弟子对冯辉道:“要不要把常师兄找来,肯定能对付得了他!”
常青柏在武馆里排行第三,但是武功却是最厉害的。就连宋向阳都赞他青出于蓝,日后继承衣钵非他莫属。
以往冯辉与他交手,三两招之间就不敌落败。
在心中将聂光明与三师兄互相比较一番后,冯辉也拿不准到底谁胜谁负。
“去吧,别闹出动静来。”
终究是咽不下这口气,冯辉小声嘱咐道。
“哎!”那名弟子面带喜色,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上了三楼,风格却是大不一样。偌大的空间被分隔成不少房间,四周墙壁上挂着不少装裱起来的书法作品。
聂光明的目光不由被一个硕大的‘武’字吸引,他驻足静心观看,字体雄浑庄严,笔锋锐利却不会太过锋芒,一股磅礴大气扑面而来。
“小兄弟,这边请。”宋向阳打开了其中一间房门道。
“哦。”
聂光明应了声,随他走进这间像是书房的房间。
一位耄耋之年的老者,鼻梁上架着副老花镜,正站在书桌后挥毫泼墨。
宋向阳进门后并没有说话,聂光明也耐心等待着。
盏茶时候,完成了手上的书法作品,老爷子才抬起头来问道:“向阳,你身边的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宋向阳上前几步,向他说明来意。
“哦,穆家武馆的弟子?”宋正业用浑黄却有神的双眼打量着聂光明道:“穆天雄让你来的?”
聂光明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道:“是小辈自作主张,还请老爷子见谅。”
宋正业将手中的毛笔搁在砚台上,看起来有点不悦。
正在聂光明心中忐忑时,宋正业忽然笑道:“有主见有胆识,穆天雄好运气啊,又收到个好徒弟!”
聂光明舒了口气,老爷子您别吓人好不好!
“你大师兄近些年有音信吗?”
聂光明闻言一愣,他怎么会问起这个来了?
“呃,没听师傅提起过。”
宋正业叹息道:“可惜了啊!多好的武术苗子,没能留住哇!”
他话锋一转问道:“刚才你在下面是不是跟人比武来着?打赢了吧?”
聂光明谦虚地道:“跟冯师兄切磋了两招,侥幸赢个一招半式的。”
宋正业道:“当初薛雷也曾来过这里比武较技,他可比你要利落多了,连败我们武馆三位最强的弟子,打得那帮小子低头认输,见了薛雷就退避三舍。”
我擦!聂光明心中惊疑不定,老爷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正业叹了口气道:“我是形意拳的正宗传人,武林同道也给面子。所以总有些人以为拜在我的门下,天生的就比其他人高出一等。”
宋向阳忙道:“父亲,是我管束无方。”
“不关你的事。”宋正业气度非凡地道:“上次把他们打醒的是薛雷那小子,自从他上门踢馆以后,武馆内一改先前的浮躁、自高自大、自命不凡,开始用心的研习武艺。这才几年啊,我看又开始走原先的老路了。”
宋向阳惭愧地道:“我回去就挨个教训他们。”
“光说是没有用的,还是得有人来把他们打醒!”宋正业铿锵有力地道。
宋向阳沉声道:“父亲说的是。”
老爷子这才把目光移到聂光明身上,道:“你的请柬我接了,告诉穆天雄一声,到时候我必定按时到场。”
“多谢您了。”聂光明喜道。
“你的武功练到什么程度了?比薛雷那小子又如何?”宋正业忽然问道。
聂光明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只得道:“还凑合,估计着是比不上大师兄的。”
宋正业点了点头道:“以后常来串门,多跟那帮不成器的小子切磋切磋,既能锤炼实战技巧,也好给他们上上课。”
“不敢不敢,我也是初学乍练,大家互相学习。”聂光明低下头道。
宋正业感慨道:“咱们华国武术博大精深,光靠自己闭门造车是不行的。要多互相交流,互相学习。武道才能越来越繁荣昌盛。年轻人你好好练,将来武道还要由你们传承下去。”
“多谢老爷子教诲。”聂光明诚心诚意地道。
“我有点累了,你先回去吧。”宋正业半闭着眼睛道。
宋向阳一路将他送他门口,经过二楼的时候,众多武馆的弟子依旧对他怒目而视,击打声、呼喝声陡然大了许多。
见到停在门口的奔驰轿车,宋向阳面色微变,他和气地道:“我就不多送了,以后常过来。”
“嗯,老爷子是真正的武道宗师,果然名不虚传。”聂光明崇敬地赞叹道。
在不远处的墙角,两个年轻人探出半个脑袋向这边偷偷张望。
“常师兄,我们要不要过去拦住他?”
“你傻啊!师傅在那里,要是让他看到,非骂死我们不可!”
“那怎么办?就这样放他离开?”
“今天时机不对,我们先忍忍,找机会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