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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犹抱琵琶不遮面

云层下方涌动着的,是众多巨蟒般交错游走漆黑云线,无声无形,时而像跃出海平面的飞鱼,又像是穿梭在布料上的细密针脚,将皑皑白云勾勒得有些泛灰。

“如果我回应你的请求,为你唱出一支歌的话,按照古老流传的宗族惯例,我就必须嫁给你!即便你不知道情由,只要没有来迎娶我回家,或是没有对我的歌做出反应,我都会因为你的拒绝而终生蒙羞!即使我将来再想嫁给别人时,也会因为你的拒绝而受到诸多阻碍。”飞天器中的珍瑟对剑少说,她露出诡诈的一笑,“你可要掏干净耳朵听好,我要为你唱歌了!”

剑少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从地板上跳了起来,他捂着耳朵边跑边说:“别唱了,我可一句也没听到!”剑少想起了自己那次向南洲人所要金刀发生的笑话。在碰到南洲女子,只要自己不贪小便宜,就不会出什么乱子,但在中洲居然唱首歌都会以身相许,这也太防不胜防了。

舱内所有人哄堂大笑,他们都感到能和剑少一起出行真是太好了,最起码不会担心旅途中的枯燥和寂寞。

卿水擦了下自己眼角笑出来的泪滴,抚弄了一下袖摆说:“切莫信了白虎大人的戏言,她所说的古例都不知是何年何月的陈年旧事了,现在哪还有人会当真。老老年间人风保守,未嫁女子从不抛头露面,深养闺中,若与陌生男子偶有接触,沾衣裸袖便为失节,更别提相视而歌了。从百国崛起时代末期,这种习俗便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观念,当今时节,唱支歌又有何妨,纵使登台献声也无伤大雅。”

剑少被众人笑得有些难耐,“别笑了,我就是傻子,谁忽悠我都会相信。”然后他来到坐在地上的叔宝身边,拍了拍他横在通道上的大腿就躺了下去,“鹦鹉哥,这里的人只有你最老实,给我唱首歌好不好?”

叔宝憨厚的一笑,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剑少说:“我唱歌跑调儿,每次给俺家老妹唱歌时,她就堵着耳朵哭!”

“你放心吧,我绝对不哭!”剑少闭上眼,将一只手放在额头上说。

叔宝又扫视了所有人一下,接着清了将尽半分钟时间的嗓子,“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棱啊。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个琴弦儿声啊。琴声儿轻调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啊。娘的宝贝,闭上眼睛,睡了那个睡在梦中啊。夜空明星儿飞,唱着那东方红啊……”

叔宝没骗人,他确实五音不全,本来一首婉转动听的乡间摇篮曲,经他的嘴这么一唱,任谁都感到抓心挠肝的不舒服。曲调中该高的地方他唱不上去,该低的地方又降不下来,但也谈不上走调儿,因为没有一句歌词是在调儿上的,或者可以说是,就没有一句有调儿的。如果没有一些明显的停顿间隔,这简直就是干喊。

剑少垂在地上的另一只手,在剖光的暗黄色木质地板上抓出了五条深深的指痕。说实话,尽管剑少很会弹琴,但他唱歌也不怎么好听,按理来说,懂得器乐的人对声乐也不会太难理解,但剑少就是唱不好,所以他没有立场来嫌弃唱歌难听的人。不过,听了叔宝的歌声之后,他终于知道叔宝的妹妹为什么会哭了。这简直就是一种暴力摧残,剑少在心里想:这还不如和老白结婚呢!那样起码能有个全尸。

“别唱啦!”玄武大祭司从舱阁中探出头来,一巴掌打在叔宝的后脑勺上,“这个机关上老老小小一大帮人,你想整死俩是咋招!”

叔宝错愕的停了下来,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放下自己捂着心口的手,然后深深的呼吸,一如大难不死劫后余生的难民。

这个时候,舱外猛的传来一阵桀桀的笑声,这笑声浑然凌厉,恍如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咫尺,声音的波次致密而雄劲,能够震撼人的筋骨,并且能震碎心灵一般。

剑少机警的睁眼与叔宝对视,叔宝茫然的解释说:“不是我,我没笑!”

“妖物来袭,太好了!”川胁热泪盈眶的说,宁可让妖物打死,也好过被叔宝折磨死。

在整个飞天器前方百米处,一层纵向隆起的黑色乌云铺天盖地,风雷漫卷横空而立,方圆数里尽是黑云弥漫,阴沉沉的不见边际。在风起云涌的黑云正中,一张无比巨大的人脸骇然生成,眼耳口鼻每个孔窍中都淤积着大量的雷电,这张脸正对着飞天器狂笑不已,笑得就像一个被提前释放的江洋大盗一样开心。

乌云巨脸笑着笑着,似乎突然间卡到了嗓子一般,一阵的低头猛咳。“无耻的人类,居然敢暗算我!”山崖崩裂般的巨大嗓音暴然响起。

飞天器中的老老小小一阵面面相觑。川胁背对着所有人,对身后的雷蹈招了招手,“来了!”

乌云巨脸扬起了面庞,两股威力绝伦的粗大电脉从他的鼻孔中射出,好似两条灵蛇般相互缠绕,拧成一个卖相不堪的巨大闪电麻花,朝着飞天器电闪而去。

舱内的雷蹈从接到川胁的提示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五张雷走符被他拍合在一起,然后他两拳一振,爆发出铁杵撞响铜墙般的铮铮之音。

来袭的巨大闪电链,犹如被神经病甩出的菜刀,不单死力无情,而且轨迹刁钻,划出几个曲折的光尾之后,本来是自上而下的一个俯冲,却生硬的转换了路线,在飞天器的下方突刺而来,诡辩莫测防不胜防。

“轰”的一声闷响过后,飞天器外层的雷电壁障溃散崩解,数十道细小电弧在滋滋作响中四溅八方,整个飞天器在承受了这次冲击之后,竟然缓缓的停止了行驶,而且机体前端还翘起了一个不小的高度。

悬浮于雷蹈身前的符纹像个被顽童打碎的镜子,“嗞”的一下碎裂了一个角落,然后舱内所有人连同大小不一的各色行李滚向舱尾。仲风两掌平伸,让他身边的人迅速漂移起身体,使他们免遭磕碰擦伤。

在机体倾斜那一刻,珍瑟下意识的去抓剑少的胳膊,本想等到自己和他在一起之后再发动术力保持平衡,但却错过了最佳施术时间,只能眼睁睁的和一大堆人撞在一起,然后像卡车卸货一样,重重的挤进了舱尾角落。老头是最惨的一个,事发之前他站在了所有人的后方,还以为那里会比较安全,现在却实实在在的当了一次活人肉垫。

舱内的温度和空气浓度再一次的急剧下降,玄武揉着脑袋上又一个新磕出来的肿包探出头来,本想连哭带喊的骂一通,但看到舱尾挤作一团的一帮人和许多行李物品后,他很是解恨的笑了笑,然后从新缩回了舱阁中。

人堆中,珍瑟冲着剑少面红耳赤的喊:“白痴,把手拿开!”

“那不是我的手,我的手在大姐的屁股底下!”剑少也朝她喊。

“你还摸,快把手拿开!”珍瑟喊道。

“都说了那不是我的手,谁坐我脚上了?”剑少委屈的大喊。

“除了你,还有谁的手这么小!”喊着喊着,珍瑟就不喊了,她发现放在胸口上的那只手是自己的。

仲风对着这些人抬手一抓,他们立刻就悬浮起了身体,珍瑟,阿婕,剑少和叔宝竞相分散开来,他们看了一眼横在地上翻白眼儿的老头,顿时恻隐之心乍起。

老头推开几个箱子和包裹,“也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在我脸上放了个屁,你们坦白从宽,要是被我找出来,就是他的死期!”老头扶着墙说。

川胁在前方搂着石头怒喝:“都别吵!”

老头看着他冷哼着说:“我一猜就是你!”

这时候,舱内顶壁上传来了阵阵响声,好像有一个穿着铁鞋的人在上方行走一样。所有人警惕的向发声部位张望,雷蹈捻动手指,正想再度结成一个壁障,珍瑟开口对他说:“雷蹈大人回缓片刻,让我来抓住他!主祭大人,帮我确定方向!”

这种目力所不及的隔空间施展符术,在场所有人中,也只有珍瑟修习的“毛土流”比较擅长。雷蹈也就不再逞强,心甘情愿的退居二线。

川胁微微掀起封眼绷带,像舱内的天花板凝神望去。“好大一只蝠鸦,在仲风首席正上方!”

几只蝠翼飞鸦在上方盘旋,因为飞天器停止了向前行驶,悬浮当空,它们便试探性的凑了上来,其中一只体型最为健壮的,干脆直接落到了飞天器的顶上,它用自己四只粗大的爪子楔进外顶的表层铁皮,然后猛的用长喙向下啄去,深深刺进了表层骨粱,喙爪上所带的腐蚀性毒质,正在缓慢的将破口扩大。它“嘎”的一声呼喝,上方盘旋的几只同伴也飞了下来。

忽然在这只蝠鸦的两侧出现了指如勾刀的一双兽爪,如同铰闸闭合般左右收紧,当这只蝠鸦反应过来时,它四只爪子下的铁皮已经变成了泥浆般的松软沙土,蝠鸦将两翅奋起拍打,可陷落的爪子却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下面像是有许许多多的手在拖着它下陷,两只勾刀兽爪在它身上以不容阻挡的势头快速握合,每支爪刃都深深陷进了肉里。

蝠鸦发出一声悲鸣,周围的同类迅速朝它这里冲来,或者奋力拉起它的翅膀,或者凶悍的袭击两只岩土兽爪。就在所有蝠鸦都聚集过来之后,兽爪上下射出数不尽的岩土棘刺,岩刺遍地开花,伴随着声声凄厉的怪叫,黑色的羽毛飘了满天。

前方百米外的乌云巨脸,在瞬间就移动到了飞天器的近前,他张开吞天巨口,准备一举将这个飞天机关连同其中的所有人一并吞下。巨口中电闪交加雷声大作,这张嘴,好像就是无尽天雷的巢穴。

舱内人对外面的情形看的不甚清晰,但雷声迫近和乌云盖顶还是能够发现的。川胁大叫一声不好,情急之下连忙抬手放出一道金光,将舱顶射出了一个几近半米有余的狭长突破口。没有发生想象中的乱流涌动和气压失衡,看来玄武的“龟息骨阵”也囊括了飞天器上层的若干空间。川胁由那个破口中飞身而出,站在上壁仰头眺望,“妖物,看着我!”他飞快的撤下了封眼绷带说道,因为太着急了,连带着还扯下了自己一缕苍白的头发。

但是乌云巨脸张嘴的幅度太大了,根本看不到自己口边的一切。

“主祭大人,站稳身!”不知何时也来到舱顶的仲风对川胁说,然后他反手叩指,一道三四十米宽的风刃在身畔飞速凝聚,“呼”的一下飙向了滚雷巨口之中。飞天器在如此强悍的力量反推下,就像溪流中的一截儿草梗一样,打着旋儿的向后方弹出。

仲风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但在这种空气稀薄的高空环境中,风道符术被最大限度的削弱了力量。什么是风?空气的流动就叫做风。没有了空气,也就谈及不到有风。异术中所凝聚的风刃,不是将一块儿空气形体化,让它像固体物质一样去劈砍来敌,这种风刃完全是一种力量的传导,就像池塘中的水波一样,发出震源,带动介质进行机械振动,能量被传导向四面八方。

虽然是最大限度的削弱,但仲风这个大祭司的修为也确实可圈可点,他发觉外界的异样之后,马上将那只风刃凝为一线,以减小伤害面积为代价,确保了攻击质量不变。这一切还都是他在脚下所站的飞天器飘摇不定的情况下完成的,不过说到底,对巨脸发动攻击只是虚晃一枪,仲风真正的目的还是带着大家逃脱虎口。

经过这么混乱的交锋,飞天器右翼下沉,看样子不是出了故障,就是动力舱的持符祭司出现了问题。

仲风发出的那道风线,由头至尾的淹没进了乌云巨脸的嘴里,却没有给他带来半点伤害。

“大人!那到底是什么?”仲风扶着川胁的肩臂问道。这张无比巨大的怪脸无疑是个妖物,但仲风却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妖物。

“这是个古老的精魄妖物,善用风雷,凭风来到万米云海,吞雷嚼电。仲风首席,即便是你也做不到吧!”川胁说。

“那是上古风魔‘鸫风魄’,是我感召出来的助战魔仆!”一个声音在川胁和仲风后面说道。

川胁和仲风连忙回头张望,发现后面是一个折断了半只兽角的悍角半身,这个半身现在是常人大小的外形,他的两条腿深深陷在舱顶上一片岩土泥浆中,正在用左手支撑住身体,而右手就像个脱了臼的鸡爪子一样,以一种半身不遂外加小儿麻痹的古怪姿态横在胸前。他也不想这样,刚刚的那些蝠鸦都是他的分化体,被珍瑟以十分阴险歹毒的手法弄成了重度畸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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