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游把图兰朵放入浴桶后,又从她房中帮她找了一身干净的衣物。
原本苏游还想着遇到图兰朵的侍女彩霞时会有些尴尬的,哪知还是自己多想了,大冷天的早上哪有什么人影?
苏游给图兰朵送完衣服后便进行了简单的洗漱,之后又去雪地里锻炼一番身体,回来后想起吃早餐时才发现连青荇今天都没有起来。
苏游无法,只好一头扎进了厨房中。
图兰朵原本七上八下的心在苏游离去后也慢慢安静了下来,洗了个热水澡后她果然变得神采奕奕起来,此时她还想及刚起床时的惴惴不安,竟不由莞尔一笑。
图兰朵穿好衣服出外转了一圈,当发现青荇彩霞两人抱在一处睡时,竟也开始理直气壮起来;不过,她总还算是个厚道的主儿,就此轻轻掩上青荇卧室的门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随即解散半干的头发,开始细致地妆容起来。
没有彩霞的帮助,图兰朵无奈地发现自己怎么折腾都无法令自己满意;直到苏游来敲门叫她吃早餐,她也没能把头发梳理好。
“就来,就来,你自己先吃罢。”
图兰朵因为生活不能自理而心情烦躁,但她还就认准了死理,她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弄好。
苏游回到餐桌时,却听门口似有马嘶声,掀帘看时,正见霜儿为来雁北拉开车门。
“雁北,你怎么来了?”苏游看见来雁北的第一反应是庆幸自己刚才做从厨房出来后便整理了自己的房间,其次才想到她在订亲后成亲前这段时间是不能随意走动的,所以他这样出声招呼,倒也不是太过突兀。
“前些天听咬金说雪后就要回乡,我也与你一起送送他。”来雁北俏脸微红,她自然知道婚嫁的习俗,随即把这个早就想好的蹩脚的理由说了出来。
“还好你来了,要不我还真忘了这茬。”苏游一拍脑袋,他虽然知道送程咬金与来雁北无关,但还是恰如其分地附和她,又帮她掀起帘子,趁便在她耳边低语道,“最近过得可还好?”
来雁北点了点头,因霜儿在侧,她自不能与苏游亲热。
苏游把她引向原本是给图兰朵准备的位置,她却有些扭捏起来,笑着打趣道,“我这一来,倒搅了你们的小日子了,这个位置我不能坐。”
原本只是玩笑,苏游却有些做贼心虚,按住她道,“她才是搅了咱们小日子的人,这里原本就是你该坐的。”
“小公主还没起?”
“昨天她生日,彩霞青荇等人都喝倒了,倒是起来了,但梳妆打扮的估计还得等一会,你坐着先吃,我再去煎两个蛋。”苏游点了点头,来雁北一来便是三人分吃两人的早餐了,他得进厨房在做些吃的。
“喧宾夺主,非礼也。待会人齐了再一起吃罢,我先去看看她。”来雁北一本正经地回应苏游,她目送他进了厨房后,也起身往图兰朵房中走去。
图兰朵正要抓狂的时候,又听叩门声响起,她只好无奈地说道,“马上就好,你先吃罢,不用等我的。”
“我是来雁北,可以进来吗?”来雁北听她话中似有焦躁之意,自然猜想出刚才苏游必然已经催过她了,随即自报姓名,表明自己与苏游来意不同。
“雁北姐姐,你怎么来了?”图兰朵听到来雁北的声音时,便有种来雁北是来捉奸的错觉,但她马上又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房间,所以还是很自然地打开了门,还责问起来雁北的突然出现了。
来雁北自然听得出图兰朵语中的责问之意,但她从来就没打算为自己辩解。
来雁北也知的确是自己太过出格了,竟然因想念苏游而在婚嫁期间随意走动了;不过,如果没有图兰朵的存在,如果没有昨日苏游送图兰朵一地的花,自己也未必会下定决心来看苏游。
来雁北看着一头乱发的图兰朵,有些怜悯地拉着她走向梳妆台,同时岔开了图兰朵那个令人难以回答的问题,尴尬地笑道,“是姐姐疏忽了,竟不知昨日是妹妹的生辰。”
“没什么的,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嘛。”图兰朵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嘻嘻一笑,但她说到今日今朝时,想的却是自己早上醒来后还以为是做梦随即把苏游掐醒的场景。
“礼物回头再给你补上,现在是我练手艺的时候了。”来雁北抓起她的头发,假装恶狠狠地道。
“姐姐也不会梳妆吗?我还以为就我什么都不会呢。”图兰朵听了来雁北之语,却多了几分欣喜,她一开始时因为害怕面对来雁北而无法顾及自己的乱发,但看着铜镜中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自己时,她总还是有些羞愧的。
图兰朵的欣喜没有持续多久,来雁北说是练手艺,但绾发的手法却是干脆利落,颇有女侠风范。三下五除二之后,来雁北已经开始洗手了,图兰朵看着镜中那宛如陶瓷娃娃一般的自己时,却羞愧得无地自容。
果然是天下没有丑女人,只有不会妆容的女人。
来雁北与图兰朵携手走向餐桌时,却发现苏游早就吃完了,两人饭来张口,倒不去管什么苏游了。倒是苏游因害怕同时面对图兰朵和来雁北,又怕后者看出什么破绽,这才趁便赶紧吃完了事。
一时来雁北也吃完了,随后便到书房中叫上正在临池的苏游,两人一起登车往程咬金家而去。
临了几帖字,苏游因腥而略显紧张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直到来雁北来叫他时,他已经可以用阔少面对女奴的心态来面对来雁北了。不过,两人终归是情侣,苏游待她,亦只如平素。
“想我了吧?”在马车上坐稳之后,苏游的手指忍不住在来雁北娇嫩的脸上轻轻滑了一下。
“哪有?”透过纱幂,来雁北依然可以感受到苏游手上传来的体温,她嘴上反抗了一声,身体还是很温顺地依偎到苏游身上,双手随即环上了他的腰;只是因为她腰上挂着的佩剑尚未取下,两人间横着剑倒显得有些突兀了。
“小骗子。”苏游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直到她低眉顺目了,他却用唇印向她的额头。
来雁北躲闪不及,却也趁势解下了佩剑,把剑拿在手中后又有些幽怨地道,“你都没给我送过花。”
苏游微微一笑,原来她是为自己昨日给图兰朵送花而来的,幸好她的直觉没有灵敏到能感觉自己和图兰朵上了床,只是,这事终归是要对她有所交代的。
“怎么了?很为难?”来雁北见苏游笑而不语,故作生气地追问道。
“迎娶你之时,我把全东都的花都买来堆到你家门口。”苏游接过来雁北的剑,又拉过她那有些冰凉的手,一丝不苟地说道。
“谁稀罕你的花啊,你要是这么给我送花,我肯定会被素颜笑死了,还有图兰朵!”来雁北摇了摇头,再次贴到苏游的身上;她的胸原本就有些规模,又因苏游近两个月的不断开发而变得开始傲人,她的身材明显要比图兰朵那小女孩一般的身材更让人流连。
来雁北此时狠声说起图兰朵,哪又想得到眼前的男人竟在拿她的身体和图兰朵的身体相比呢?
“要不,咱们成亲后就把后院辟成一个花园;你不是喜欢兰花吗?我亲手给你种一千株。”
“真的?说好了一千就是一千啊,少一株都不是一千的。”来雁北听了苏游之言,也颇为心动,随即伸出小指,非要与苏游拉钩做誓。
“自然是真的,只要你喜欢。”苏游原是随口说来哄哄她罢了,哪知竟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但现在君子一言,驷不及舌了,也就只好应了下来。
不过,想到后院满园的兰花,连蚊子飞过都能熏死的感觉,想想也有些小激动呢。
两人在车里腻歪了一阵,直到日上三竿时,才到得程咬金家。
太阳正盛,地上的积雪却没有丝毫要化的迹象,此时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了。
程咬金一家子正往马车上搬行李,他们的马车可以在天津桥下的码头登船,顺水东去七八日就可到目的地齐郡了;当然,前提是黄河这几天不会上冻。
“苏先生。”程咬金之父看到苏游后,连忙走过来接过了苏游和来雁北的马缰。
“我们还以为来迟了呢,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苏游点了点头,看到程咬金之父面色如常,他也算是老怀欣慰了;不过,他这老师可不摆什么架子,当即走上去给程咬金搭起手来。
程咬金还以为苏游忘记自己的行程了,左等右等之下终于还是开始装车,想不到苏游倒在关键时刻出现了。他天性开朗,但离别在即心中也有些惆怅,此时苏游就在身边,他心中本有许多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苏游对学生向来便是唠叨的,此时要送程咬金,自然不能默默相送,而是循循善诱道,“你也是领朝廷俸禄的人了,可不要落下自己的本事,回去以后要勤加练习武功,闲暇时也要多读书……”
程咬金自是一一应下,苏游随即又拿出几本自己精选的书籍,还有几封书信。
程咬金看着那几本大部头时,脑袋都顿时大了一圈,刚才先生不是说闲暇时才多读书的吗?这几本大书得要多少闲暇才能读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