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恢复了神智的张诺天还没搞懂怎么回事,接着抓住我的力气站了起来,对于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满脸的不满。
紧皱着眉头闻了闻身体散发出来的味道,然后一脸的嫌弃。
“你撞鬼了,我救了你!”
猛的将手腕从他的手中抽出来,对他这种狗咬吕洞宾的行为嗤之以鼻。
施恩莫忘报。
这也是姥姥教给我的,虽然说她只陪伴了我童年为数不多的日子,却成为了我做人处事的准则。
迈开步子,我便想往院子里走去,时间不早了,我本来就是这个家的“外人”。
如果这种盛大的场合还迟到的话,少不了众人对我一顿臭骂。
倒并非是惧怕,只不过,听他们絮絮叨叨的在耳朵旁边,嫌烦!
“等等。”
张诺天拍打掉了身上的泥土,整理了一下脏乱,不过,却没有我意料之中的吃惊,反而是一脸的淡然。
很难想象,一个城里正常成长的人,竟然会有这样的状态。
“你会驱鬼?”
反而眯着眼神细细的打量我,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我只是木然的点点头,毕竟在这个年代,出去说一些牛鬼蛇神的事情,换来的只会是嘲笑,所以我妈才会觉得姥姥做这一行是耻辱。
“想不到你相貌平平还有这种本事。”
张诺天并没有质疑我大言不惭,而是饶有兴趣的靠近我身边,一副发现了新大陆般的表情。
搞得我浑身有些不自在。
“倒是你好像对这种事情并不稀奇,刚刚你是不是去过什么地方?”
我好端端一个大姑娘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适时的转移了话题。
只见他指着后山的位置,一脸嫌弃的表情。
“你们这穷乡僻壤的我呆不住,那边山头倒是山清水秀的,摘了些果子吃,尝尝你们这乡下的绿色食品。”
看他的穿着打扮便知道非富即贵,却没想到,我们这个小县城被他当成了彻头彻尾的农村,也不知这样的娇贵大少爷若是被丢掉我们的瓦房村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不过,他话说至此,我也大致明白刚刚发生那一幕是怎么一回事了。
后山本就是一片荒山,也是我们这的坟头山,所以谁们家没个死人祭祖的,压根不会往那跑。
感情这大少爷把那当成了新生态旅游点。
真是应了那句话,不作就不会死,巧的是碰到了我要不然,不说小命不保也非傻即痴了。
当时的我,哪里会知道,他是我命中早就已经注定好了的劫难。
“坟头的果子,味道一定特别不一般吧。”
想象着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自以为原生态的将那些就连我这个不讲究的人都觉得难以下咽的果子当成美食,不禁觉得好笑。
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的嘲笑显得张扬。
“该死!”张诺天一边扣着自己的喉咙可丁点的果子残渣都不见,一边咒骂。
恨不得将把胃水都呕吐出来。
如果不是我姑父插嘴,我想,跟他这样的傻少爷贫一会嘴还是蛮有趣的。
“哎呦!瞧瞧一转眼没看到,咱们诺天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姑父一副心疼的表情,把张诺天拽到身边前后打量,心疼的模样视如己出一般。
“虽说香香是我们家的人,但还是离远点好,这孩子邪乎,别再给你冲撞了。”
当着我的面,姑父一点也不留情面,我知道因为打小跟姥姥生活在一起,又学了些封建迷信的东西,这个家本身就不待见我。
我倒是习惯了,只是在一个外人面前,总觉得将这些有点尴尬。
只能勉强的挂着一个僵硬的笑容,不去理会姑父的刻薄。
可谁料,张诺天却成了替我出头的人,他丝毫不领情的推开了一脸讨好相的姑父。
“你这话说的有点指桑骂槐了,要说邪乎应该是我的身子才对,不然也不会跟你们家闺女定亲,说实话,这门婚事我压根都不看好,要不是家里面安排,你以为我会多看毛语珊一眼?”
张诺天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明明跟我是一个辈分,可是姑父却被他数落的像个孙子似的。
“刚刚我又撞鬼了,是你们家这丫头救了我,现在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我知道你们家上赶着攀这门婚事,就是图张家的钱,张家的产业不是我赚来的我自然不会管我爸去往哪散财。”
张诺天仿佛是要把压抑在心里的所有不满借着这个契机都说出来一般,随即指了指我。
“她,不管你们家从前对她怎么样,现在救了我的命,我护着,在我眼皮子底下说这些话,打狗还要看主人吧?”
果然是有财有势,就连说话都这么理直气壮,虽然最后一句听起来有些不好听,但是一股暖流从脚心暖到发梢。
原来,有人维护的感觉竟然是这么美妙。
见张诺天如此表态,姑父只好陪着笑,可我明显的看得出,他那硬生生挤出来的笑容比我还要僵硬。
原来,能过随着性子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是这样的畅快。
只看姑父一边拉过我的胳膊,一边张罗:“瞅着孩子,说的哪里话,快都进来都进来,换身衣服再说。”
我没吭声,只是不好驳了姑父的面子,一言不发的进了屋。
打那起我才知道。
原来张诺天是七月十五的生辰,出生那天就险些让鬼把命夺了去,长大后更是容易招惹脏东西。
而与表姐毛语珊订婚,则是因为命数相合,能够庇佑夫家。
总之,大概就是这意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表姐倒是对张诺天一见钟情,不过他却是冷冰冰的,对我们家很瞧不上眼。
这一进屋,只见全家人满面春风喜气洋洋的,张诺天被带去换衣服,所以在场的,就只有我们自家人。
奶奶看见我,原本喜悦的脸立马深沉了下来,吹胡子瞪眼的吼着我爸:“怎么把她给叫回来了?”
“妈,不是您说的热闹热闹把家里人都叫上么?”
看我爸一脸茫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而我妈更是恶狠狠的瞅了我一眼,仿佛我犯下了什么天大的过错。
其实对于这个我称之为妈的女人,我既爱又恨。
怀胎十月,一朝分娩。
如果不是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我多想依靠在她柔软的胸膛,同其他女儿一样,细声软语的跟她聊些家常。
可她的漠然以及仇视,一次次的冷却了我心中的那份热情。
见她如此瞅我,心中一凛,如同被人用刀子剜下来一块肉那般。
奶奶还想再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好像是有难言之隐一般,见张诺天和他父亲走了进来,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饭桌上的内容与我无关,所以,埋着头大快朵颐,来避免没有人理我的尴尬。
看得出来,姑姑和姑父对于张诺天十分喜爱,言辞之中无不是对他的赞许,而表姐一直痴迷的模样,就差在眼睛上画俩桃心了。
似乎,盯着张诺天就能顶饱。
饭桌上的张诺天一脸的冷漠,似乎提不起什么兴趣,也不知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我不去多想,只因为不管如何,他这样上流社会的人,跟我注定都是没有交集的。
而这次见面,从奶奶的口中,我也听得出,就是四个字,纯属巧合!
只不过面对家人的热情,张诺天的父亲略有不好意思。
“从今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就不必这么客套了。”
我感觉得到现在的气氛,饭桌上的那些恭维让这顿饭吃起来一点也没有订婚的味道。
“这哪里是客套,你们在城里头可是有名号有威望的,来我们家吃饭是委屈,如果再照顾不周说出去才是让人笑话呢。”
姑姑堆着笑,忘我的让那脸上的皱纹簇成一个好看的形状,眯眯的看了看张诺天,又看了看我表姐。
心里指不定多高兴攀上这高枝呢。
“话可不是这么说,孙家对我们有恩,若不是当年……哎,诺天也活不到这么大。”
张诺天的父亲欲言又止,让我不禁好奇其中的隐情。
这恩从何来,可从未听喜欢炫耀的姑姑曾经念叨过。
“都是缘分,都是缘分。”
奶奶打断了张诺天父亲,仿佛想把话题岔开一般,偷摸的冲着我姑姑使了个颜色。
“亲家,既然俩人的事也定下来了,不如就让语姗住过去吧,这语姗就像是个护身符是的,哪里有离得远的道理,再说了,我们也想让闺女在城里长长见识。”
都说上赶着不是买卖,姑姑的意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怕到了嘴边的肉让人叼跑咯。
可还没等张诺天的父亲回应,就看张诺天啪的一声把筷子往桌子上衣拍。
“突然就给我安排了一个女人订婚然后立刻又要送到我家,你们有问过我的感受吗?”
一直一言不发的张诺天翻着深沉的眼眸,环视着饭桌上的人,让场面再次陷入尴尬。
更给我感觉,他是一个不易接触,冷漠孤傲的人。
姑姑热脸贴了冷屁股,一时僵硬在那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张诺天的父亲出来打了圆场。
“人家女方都没说什么,你倒是挑剔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