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忆乐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难掩心中的激动,忙不迭的点头,“多谢二姐。”
不料,宫忆瑾却摇了摇头,好笑的歪了歪嘴角,“你不用谢我,也不是我要教你。”
话一落,宫忆乐的脸立即垮了下来,一脸担忧的望着宫忆瑾,“二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笨了,所以才……”
看着此刻宫忆乐的伤心,宫忆瑾淡淡一笑,声音轻快道:“不是,是我没有什么可教你的,要说这刺绣啊,玉柔才是真正的好手,我的意思是让她教你,你只要不嫌她身份低微就行。”
宫忆乐一听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又怕宫忆瑾再次改变主意,急忙表态,“当然不嫌弃,说起来玉柔不觉得教我耽误时间就好。”
宫忆瑾又跟她说了一些话,定下了每日一个时辰的刺绣时间便往沉香苑走去。
荣国公府后门,一素衣男子悄悄掩上了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确定无人后便快速的溜上了大街。
男子身材纤细,面目清秀,若仔细看的话,则会发现这其实是个女人。没错,这就是女扮男装的宫忆瑾。
宫忆瑾趁着大夫人今日出府寻找郎中,宫柒忆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之际,便寻了个机会一个人出了府。若她没有记错的话,上一世牡丹宴后京城发生了一件天翻地覆的大事,而这件事直接关系到轩辕羽津是否拥有夺得皇位的筹码,所以她当然要想方设法阻止。
想着这些时日她脑中那些记忆片段,宫忆瑾直接朝着城西走去,不多久,一个规模不算小的作坊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宫忆瑾眸光微敛,仔细估摸了一下,才朝前迈出了步子。
这是一个织染的作坊,看起来颇有秩序,每个人都忙着自己手里的活计,除了脚步声和忙碌声鲜少有其他的声音出现。不过,宫忆瑾一进来便皱起了眉头,虽然作坊并不脏,但那各种染料交汇在一起形成的味道,还是让从未接触过这些的宫忆瑾有些不舒服。
宫忆瑾的出现并没有让任何一个人有所停顿,依旧忙着自己的事情,唯有立在前方的一个管事迎了过来,“这位公子,可有什么指教?”
看着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管事,宫忆瑾眸子一紧,而后压下心头略微的紧张,操着一口特意加粗的声音道:“叫你家说话算数的人来。”
管家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即便是被这样落了面子,也没有停下一刻笑脸,快速的打量了宫忆瑾一番,见他虽然年纪不大,但隐隐有一种贵气浮现,便笑着拂了拂椅子,做了个请的姿势,“公子请坐,您今儿来的真是巧,咱们少爷正好在这儿,您稍等片刻,我这就给您请少爷出来。”
宫忆瑾淡淡的点了点头,一撩衣袍便坐了下去。
管家瞧着宫忆瑾一副贵公子的气派,愈加觉得这是桩大生意,忙不迭的去后院请少爷出来。
不多时,一位俊秀公子哥便随着管家走了出来,待看到宫忆瑾那般年纪小后也没有半分怠慢,笑着迎上去,“这位公子,您找在下?”
宫忆瑾抬头,约莫打量了一下男子,觉得此人确实是不同于常人后便站起来,拱了拱手,“是,在下有要事要与云大少相商。”说着,还不着痕迹的瞟了眼先前那位管家。
被称为云大少的云锦自然看到了宫忆瑾的小动作,将管家屏退后,又请宫忆瑾坐下后方道:“不知公子有何事相商?”
看着这样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云锦,宫忆瑾不由想起上一世,云家被另一家绸缎世家陷害,一夜灭门的事情。直到多年后,她才从轩辕羽津口中得知云家竟是被他授意害的,没想到,这无意中得知的真相今日竟派上用场,宫忆瑾真不知是不是该谢谢轩辕羽津。
想他云大少,精明能干,才智过人,十岁便跟随父亲掌管账簿,十四岁便独立打理着云家过半的产业,若不是云家忽遭灭门,以云锦的能力肯定足以搅动风云。
“公子?”见宫忆瑾并不答话,云锦再一次开口询问。
宫忆瑾猛地回过神来,露出个歉意的笑容,正了正色才道:“敢问云大少,若你家呈给皇家的绸缎中,染料加了大量红花会怎样?”
云锦身形一怔,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宫忆瑾,见他并不是开玩笑,沉声道:“少量的红花可使布匹颜色更加鲜亮,但若是加了大量红花,不仅绸缎几日后会变形,穿在人的身上也极有可能形成脓疮,所以说我云家所有作坊都是严禁出现红花的。”
“那云大少可知如今这家作坊里有人就私自将大量红花混入了一缸染料中?”宫忆瑾冷声开口,语气不容人质疑。
云锦浑身一颤,看着宫忆瑾严肃的面孔,不由冒出一身冷汗,盯着他纤细的身影,微微蹙眉,“你是什么人?”
这公子貌似知道很多事情,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是救你,救你云家的人!”宫忆瑾对上他的视线,目光如炬,缓缓开口。
云锦微怔,却又哈哈笑出声来,“公子贸然来此,又说出如此耸人听闻的言论,我为何要信你?”
宫忆瑾气势忽的变的十分凌厉,索性站起来,“我值不值得相信,云大少验一验染缸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此事事关重大,由不得云锦不问个清楚明白。
“自然是要来要你云家一个人情债。”宫忆瑾说的坦然,对于云家这样的人家,还是说的直白些比较好。
话落,宫忆瑾便大步走出了作坊,徒留云锦一人在后若有所思。
半晌,云锦才迟疑的开口,“世子,这个人所言值不值得相信,他是真的来帮我们,还是别有用心?”
“锦,我信她。”淡淡的话语从后飘来,紧接着一袭白衣便出现在云锦面前,这房中竟还藏着一个人!
只见这人眉目如画,翩然若仙,放佛从画中走下的谪仙般,尤其是左眼下的那一颗泪痣,平添了一股忧伤之意。若是宫忆瑾还在这里的话,肯定会凭那颗泪痣就猜出这人的身份,那就是名动天下的忠信侯府世子司揽尘。
司揽尘淡淡的三个字“我信她”,不仅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同时也让云锦不得不信宫忆瑾的话。世人只知,云家为天下第一富商,可是,他们背后其实是听命于忠信侯府的。
“是,我这就去查,一定要把那个陷害云家的人找出来。”云锦郑重其事,眉宇间没有一丝玩笑,胆敢害他云家之人,他绝对不会放过的。
司揽尘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目光便再次飘远,虽然宫忆瑾一身男装,但从小熟知她的司揽尘又怎会认不出。瑾儿,不管你要做什么,尘哥哥永远会站在你身后。
从云家作坊出来,宫忆瑾一刻都没有停下,匆匆往荣国公府赶,万一大夫人蒋氏发现她不在府上,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京城的街道,摩肩接踵,某处的二楼,一道视线直直地盯着大街上一个快速移动的小小身影。她?是她!她为什么打扮成这样,才刚刚在牡丹宴上大放光彩,这丫头又做了什么?
“你在看什么?”段少楼看着对面的轩辕奕寒嘴角扬起的玩味笑容,下意识就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去,可除了涌动的人,就还是人,不由又转过头来,问道:“璃王殿下,你到底听我说话了吗?”
轩辕奕寒被拉回神思,看着面前蹙眉的段少楼,眉头猛地皱起,每当段少楼叫他璃王殿下的时候,那便说明这家伙生气了。可方才见到那个纤细的身影时,自己就不自觉的注意了,待看到那双清亮的眸子后才后知后觉竟然是那个牡丹宴上屡次给他惊喜的宫忆瑾,好奇的他便再次被她吸引了。
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声,轩辕奕寒扬起一抹虚弱的笑容,“你两年未归,怎么也不带个媳妇回来?”
段少楼嘴角抽了一抽,俊眉微挑,眸子明显阴沉了几分,“你若成亲,我再找媳妇不迟。”
这话怎么听怎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轩辕奕寒摩挲着手中的茶杯,虚弱的咳了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顿时眼睛一亮,“你那姑姑,不是给你找了个好人选吗,我看那第一才女就不错,跟你配起来一文一武,甚是相得益彰。”
抬眸看了一眼段少楼,果然看到他握着茶杯的手怔了怔,脸色沉了下来,“你若是喜欢,那第一才女送给你又有何妨。”
“哈哈哈。”似是早知道段少楼会这么说,轩辕奕寒苍白的脸上笑的格外灿烂,看着让人都担心他会不会就这样笑抽过去。
段少楼冷冷看他一眼,脑中不自觉的闪现出一个人影,却又顷刻消失。
此时,刚回到荣国公府的宫忆瑾,一边换下衣裳一边打了个激灵,身体没来由的划过一道寒颤,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方才回来的路上有人一直在瞧着自己,可她左右看了许久都没有发现什么人。
虽然她安慰自己是情绪太过紧绷以至出现幻觉,但那种感觉却格外清晰,这种模棱两可的感觉让她心情很不好,一颗心始终悬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