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云又不屑的看了宫忆瑾一眼,料定她也没有那个胆量不去,便道:“好,二姐儿快点。”
说完,翠云便昂首挺胸的又走了出去,那模样倒不像是个丫鬟,而像她才是沉香苑的主人一般。
“二姐儿,你真的打算去吗?”玉柔匆匆问道,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大夫人这个时候叫二姐儿去汀兰苑不像是什么好事。
“没事,说起来我也应该去看看大姐,你再替我收拾收拾,咱们便出发吧。”宫忆瑾淡淡的笑着,那模样看起来十分从容。
瞧着这样的二姐儿,玉柔慌乱的心不知不觉中也镇定下来,甜甜的笑了一下,“好,我听二姐儿的。”
到了汀兰苑,还未踏进房门,宫忆瑾便听到宫柒忆凌厉的怒喝,“滚,都给我滚出去!”
宫忆瑾淡淡的敛下眉眼,怎么,向来喜欢在别人面前装的温婉大方的宫柒忆也有装不下去的一天吗?但这才仅仅是个开始,往后还有更厉害的等着你呢,到时你又会怎样失态呢?
重新抬头,宫忆瑾面露关切,小心翼翼的探进头去,在看到坐在一旁的大夫人后,如往常般唯唯诺诺的行了礼,还不忘关心一下宫柒忆,“母亲,大姐的手没事吧?”
一听是宫忆瑾的声音,宫柒忆忽然不骂了,只是瞪着一双明显没有休息好的眼睛,似乎那眼神是一把凌厉的刀子般。
若是从前,胆小的宫忆瑾或许还能被她吓到,可如今的宫忆瑾绝不是好唬的人,敛下眉眼,见大夫人没有说话,便上前一步,端过习秋面前的药碗,“大姐,不喝药可是好不了的,就让我伺候你喝药吧。”
宫柒忆却是没有任何回应,仍是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宫忆瑾,她不明白为何宫忆瑾看着还是从前的宫忆瑾,但她此刻怎么会有一个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绝对是错觉,宫忆瑾自始至终只是一个永远都比不上她的可怜货罢了!
这样想着,宫柒忆眸中便闪过一丝不屑,而后捧着手对着大夫人哭了起来,“母亲,我的手好痛啊。”
“柒儿,哪里痛?快跟娘说说……”看着宫柒忆痛彻心扉的模样,纵然是心狠手辣的大夫人,此刻也是满脸的心痛,这可是她怀胎十月千辛万苦生下的腹中骨肉,她如何能不心疼。
“哪里都痛。”宫柒忆可怜巴巴的望着大夫人,那带泪的双眸看着就让人心疼。
大夫人满脸的担忧和疼惜,柔柔的对宫柒忆说,“柒儿,来把药喝了,就不那么疼了。”
宫柒忆此刻早已没了对那些下人的凌厉,温顺的就跟小绵羊似的,“好。”
喝完之后,宫柒忆目光狠狠地瞥了一眼一旁默默站着的宫忆瑾,示意大夫人要替她报仇,虽然她也不清楚那牡丹与宫忆瑾是不是有关系,但她就是将所有罪过全都算在了宫忆瑾的头上,谁让她的牡丹绣的最好,谁让她在牡丹宴上一而再的出风头。
大夫人自然看到了她的眼神,思虑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两人的小动作全都看在宫忆瑾的眼里,只是她又怎会没有做好准备就来呢?
“瑾儿,听说你在牡丹宴上公开说你与熙王殿下的亲事是场误会?”大夫人的语气十分和善,好似只是与宫忆瑾在闲话家常,但宫忆瑾却知道她一定是在别有用心的设圈套。
“是,我只是实话实话,不想让更多的人误会熙王殿下。”宫忆瑾惶恐的低着头。
“误会?为何我听到的不是这样?”大夫人至今都是温声细语。
宫忆瑾敛着眉眼,十分慌张,“母亲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的是你为了巴结福王妃,妄图成为段小将军的夫人,而刻意歪曲事实,将定亲的事情推到你那死去的三妹身上。你可知,这事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会怎么想,难道皇子在你眼里还不如一个将军吗?”大夫人的声音稍显冷冽,看着宫忆瑾的一双眸子里闪过一抹阴沉。
“怎么会这样?我绝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会妄想……母亲,我不是那样想的。”宫忆瑾满脸慌张,眼眸蒙着一层水雾,似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你虽然不是这样想的,可别人已然是这样想的,何况昨日的牡丹宴上福王妃对你确实是很特别,听说段小将军昨日也对你赞赏有加。那段小将军平日里可是向来不亲近女色的,可偏偏却对你……就连母亲都有些相信那些传闻呢。”大夫人细声细语,说的有理有据。
“母亲,我……我没有……”宫忆瑾急切的想要解释,可是却因为不知从何解释而憋的满脸通红。
看着宫忆瑾这幅模样,大夫人眼中掠过一丝不耐烦,继续柔声道:“我自然相信你不会存着这样的心思,但为了堵住外面人的嘴,这些日子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大家面前,最好的就是别再跟福王府的人接触,唯有这样,才能消去众人对你和段小将军的猜忌。”
“好好,我都听母亲的。”宫忆瑾唯唯诺诺的答应着。
“放心,这事我自有安排,你先回去吧。”大夫人揉着眉心摆了摆手,似是因为宫忆瑾的事情烦透了心。
“是。”宫忆瑾转身离开,却在转身的那一刻眼底闪过一道光芒,大夫人这明显就是让她放松警惕,可她绝不会再是从前那个胆小怯懦,惟命是从的宫忆瑾。这一次,她绝不会栽在大夫人的手里。
此时的汀兰苑,宫忆瑾走后,大夫人蒋氏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阴狠。
“母亲,你为什么放过她?你可知道,若是没有她,我也不会这么惨。”宫柒忆满脸恨意,感受到手指传来的疼痛,眉头又皱了起来。
大夫人疼爱的看了她一眼,终究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还不能考虑的那么全面。叹息一声,轻轻抚上她的头,“柒儿,母亲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眼下宫忆瑾正处在风头浪尖上,又得到了福王妃的青睐,我们此刻若是动她,难免不被人怀疑到。只要等到她彻底身败名裂,不再被任何人喜欢,我们再动手也不迟。”
听到大夫人的话,宫柒忆立刻恍然大悟,笑了起来,“还是母亲高明,考虑周到。”
大夫人满脸疼惜的看着她,“此次是你大意了,往后这些都是你要学习的,否则怎能堪当一家主母之位。”
“恩。”宫柒忆温顺的点了点头,却在看到自己这双手后,又不安的拢起了眉头,“母亲,我的手……我的手还能好吗?”
大夫人身体一怔,昨日她便问过大夫,受了拶刑之人,手即便能好,但终究是与之前有所差别。就说这刺绣来说吧,宫柒忆肯定是会受到影响的。
事实虽然如此,但大夫人仍是细语安慰,“柒儿不用担心,自然能好,往后母亲还想听你抚琴呢。”
“真的吗?”宫柒忆眼睛一亮,欣喜的望着大夫人,一脸的期待。这双手可是她最引以为傲的,若是真的废了的话,她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大夫人不忍看她失望,点了点头,“当然,母亲何时骗过你。”
闻言,宫柒忆顿时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笑着扑到了大夫人的怀中,“太好了。”
看着这样的宫柒忆,大夫人心痛之余满满的都是恨意,同宫柒忆一样她将这恨意也全都加在了宫忆瑾的身上,心中蹭蹭的冒出火焰,似是要烧死宫忆瑾。
宫忆瑾出了汀兰苑后,玉柔正说着虚惊一场的时候,就见到宫忆乐惴惴不安的等在前面,好像是故意在等宫忆瑾似的。
宫忆瑾对宫忆乐并没有什么敌意,缓缓迎了上去,“四妹,你怎么在这里?”
宫忆乐低头揉着自己的衣袖,半晌才鼓起勇气般抬起了眸子,满眼的担心,“我就是来看看二姐是不是无恙。”
宫忆瑾看在眼里,心里忽的涌上一丝暖流,笑呵呵的问道:“你怎么会觉得我会出事?”
“我……”宫忆乐猜不透二姐为何要这么问,但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五姨娘说,母亲唤了你去汀兰苑,心里便有些担心。”
宫忆瑾见她此时的担心并不像是在作假,便笑着扬了扬头,“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但宫忆瑾却不由深深的看了宫忆乐一眼,大夫人虽然心狠手辣,但平日里却最会是做好人,别说打骂姨娘,就连苛待庶子女都是从来没有的事情。所以荣国公府的人向来都是十分敬佩大夫人的,可宫忆乐却担心大夫人会对自己不利,她是看出了什么,还是只是单纯的以为大夫人会因为宫柒忆受伤而迁怒自己?
宫忆乐丝毫不知道宫忆瑾已经想了这么多,还暗暗松了一口气,笑道:“没事就好,二姐,你的刺绣那般好,能不能教教我?”
看着宫忆乐满脸的期待,宫忆瑾微微蹙眉,面露为难,“这……”
“二姐有什么为难之处吗?”宫忆乐顿时有些不安,她向来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今天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跟二姐学习刺绣,难道还是不可能吗?
谁知,宫忆瑾却淡淡一笑,犹如清水中的芙蓉般清丽脱俗,“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