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曈掩口而笑,得意得不加掩饰。秦皓白却蹙眉忧虑道:“别笑了,我看这样子,他会恨你一辈子。”
紫曈不以为然:“要不是他去傻呆呆地自投罗网,我还用不着耍这一套手段去救他出来呢。我救活了他家少主,又救出了他,他有什么可恨我的?”
见朱芮晨看过来,她还毫无惧色地抬着下颌挑衅:“我在这边忙着医治小白腾不出手来,晚几日给你们报平安又怎么了?堂堂的夷吾公子主动跑去做人家手里的人质,也不嫌丢人!”
朱芮晨无言以对,不得不承认,这回前前后后最有主意的都是她,可比自己这个束手无策跑去依赖雨纷扬的人高明多了,不服气也不行。他怔了片刻,气哼哼地坐回来说:“快说,你当日在城门外是如何骗过雨纷扬他们的?马车上那具尸首又是怎么来的?”
紫曈在瞿阳城外放火烧车的事他已听定王手下说过的了,能够那么近距离蒙过雨纷扬的眼睛可决非易事。紫曈喝了口茶,不慌不忙地说:“小白的伤势需要养足时日,不能配合我去演这出戏。车里的那个,是易容后的颖慧哥哥。”
“是颖慧?可是……”朱芮晨知道他们几个受朱菁晨的影响,对易容改装都有点了解,依着陆颖慧与秦皓白本就相似的相貌,想要装扮成尸体瞒过外人并不难,可问题是,那场火是怎么回事啊?
紫曈却故意卖起关子,喝着茶不急说下文。朱芮晨一把抢下她手中茶杯急道:“快说!你是将颖慧当尸体烧了还是怎地?”
院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许久不见,大哥怎地一上来便咒我死了?”
一身水蓝衣衫的陆颖慧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已做了少妇打扮的万蓉嫣。两人来在跟前,也在石凳上落座。那个绞盘仍然可用,就是因为有班输公子在的缘故了。
此时旭日初升,淡红的光芒斜斜洒下,映在他们身上。朱芮晨看着面前的两对小夫妇,便觉得即使不再继续聆听内情,心里也是一片恬适宁和。寥落许久的善清三公子总算又聚齐了,经过这么多的风波,好在没有他关心的人们再遭遇不测,这当真来之不易。
紫曈继续讲述:“那场火,还要多亏蓉嫣提供的药物,让颖慧哥哥将其涂抹在头脸与衣衫之上,便可以抵抗得住一会儿火焰。对了,蓉嫣做了梵音教新教主,我还忘了说。她与颖慧哥哥早就在四处寻找我们,这回正是借着梵音教的关系,我们才得以联络上。梵音教的人不知道素玧是如何死的,却知道是定王算计了他们的教主,所以只要是对定王不利的事,他们都愿意帮我们做。”
朱芮晨又是惊愕不已,连雨纷扬这阵子都还在奇怪,梵音教被他杀了教主怎会毫无反应,原来是暗中已经推举了新教主,正在筹谋报仇,那伙人还真是惯了暗中搞诡计。而万蓉嫣算得上素玧的传人,来做这教主算是名正言顺了。
万蓉嫣略略露出笑容:“我做这教主,是因为你不愿做,没什么可称道的。还是不提为好。大哥还急着听下文呢。”
朱芮晨面色严正道:“没错,即使颖慧的易容可以瞒过雨纷扬,也能抵抗火焰,可他也不能凭空消失啊。为何后来没有人见到车上钻出个人来?”
紫曈笑道:“你当我当时为何要制住那几个上前来查看的差官呢?早就由蓉嫣去弄来一身他们那种差官的服饰,让颖慧哥哥穿在外衣里面。火一起了,他便迅速脱去外衣下车。那会儿人人都被大火吸引,谁还会留意地上躺的差官多了一个?等后来更多人围拢上来,他也就更好轻易混入人群离开了。”
朱芮晨睁大眼睛:“众目睽睽之下,你竟然玩的成这种把戏。”
紫曈说得得意:“正是因为众目睽睽,这把戏才好玩的成。人一多了,反而个个都觉得我动不了什么手脚,也都觉得自己未察觉的事总会有别人察觉,于是人人疏忽放松,也就让我有机可乘。”
“这些……都是你一人所筹谋的?”朱芮晨朝在场几人看了一遍,从他们的神情间已获知答案。
紫曈笑嘻嘻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不过大哥既是个中高手,来品评一下我这计谋如何,也是好的。”
朱芮晨愣愣看了她一阵,正经八百地向她拱了拱手:“妹子,我这下当真是对你心悦诚服外加五体投地,将来我朱芮晨再不敢以智计高明自居了。”
其余三人都看得笑了出来,连万蓉嫣都清楚,能让夷吾公子在智计之上都甘拜下风是多么难得。
紫曈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朝秦皓白炫耀:“看吧,当初你说该我来当这武林盟主,纷扬又说我才是幕后主使,这两样可都应验了呢。”
一桌人相对而笑,可又都笑得略带勉强。善清宫其余的人都仍成功隐匿,没有被宇文禛发现,卓红缨与傅雪薇因有雨纷扬庇护,也不至于遇险,紫曈成功医活了秦皓白,救出了朱芮晨,他们又与陆颖慧团聚,看起来他们是个个全身而退,都暂且获得了平安,可以松口气了。
可是他们心底都明白,事情还没完,还剩下一个人需要他们去拯救,那也是最难救成的一个。所以笑过之后,他们很快都沉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