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白天过去,日近黄昏,村庄逐渐恢复静谧。
秦皓白等在路边,面对澄远方向翘首以盼,心情越来越是焦躁。紫曈于黎明时分出发,即使去到澄远城内的晖远阁也只需一两个时辰的路程,怎可能到此时候还不能返回?若说雨纷扬有何安排需要暂时留下她,至少可以差人先来送个信,不至于让他们这样干等下去啊。
一切迹象只能说明,事情没有按着预想发展,一定是又出了岔子。而且从紫曈和雨纷扬都没消息传来来看,怕是那两人全都出了岔子,这令秦皓白焦虑得无以复加。
过午时已经派了几人去到澄远附近打探,结果不但没有获得任何消息,还有两人遭到官兵围攻,得到路过的百姓帮忙掩护才得脱身。等到他们回来,秦皓白就严令所有人都不许再擅自远离,以免不好照应。
天际最后一抹亮光也消失了,朱夫人与胡昌兴一样是万分担忧,秦皓白走回大院里对他们说:“我亲自过去查探,这里就交给你们,若有什么风吹草动,直接带了所有人离开,不必担心将来联络不上我。”
朱夫人他们都知道让他一人行事才最为安全,便都点了头。
正在这时,外面放哨的人跑进来说:“少主,有一队人乘马赶来,当先的好像是纷扬公子。”
秦皓白闻听雨纷扬赶来,还未见到人就先心里松弛了大半,忙大步迎出院门。外面马蹄声急,一行六骑眨眼间来到跟前,走在最前的果然是一身清白衣袍的雨纷扬。
秦皓白亟不可待地上前问道:“纷扬,曈儿早上跟随你的手下去见你,你可见到她了?”
雨纷扬答道:“她随后就到,你不必担心。”
只需这简单一句话,秦皓白就彻底将一颗心放回了肚里,他对雨纷扬的信任和仰赖,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包括他自己在内。
“你们守在这里,密切留意周围动向。”雨纷扬向跟来的五名手下吩咐完了,就步入院门,将迎过来的朱夫人、胡昌兴及刚走出房门的计翰一、邹凯、成大泳、詹二娘等人一一看了一遍,“你们所有人都在这里了么?”
秦皓白道:“善清宫主部的人除曈儿与大哥、红缨之外,都在这里了。”今天他们又找回了最后几个散在外面的部属,终于凑齐了善清宫主部。
雨纷扬点点头:“大哥不在,还是有些麻烦。”说完就迈步走进正房。
秦皓白有些奇怪,看这意思,他是想为他们所有人做个安置,可朱芮晨不在又能有什么麻烦呢?那是个最擅长逃跑的鬼灵精,最不需要别人担心其安危了。
当下秦皓白与朱夫人等人也都跟着雨纷扬进到了正屋里。这幢房子是间打通了东西梢间的大屋,简陋而宽敞,他们都进来后屋里共站了十几人,仍然十分宽绰。
雨纷扬左右看看他们,转向秦皓白道:“我有重要事情要说,将所有人都叫到这里来,一个都不要余下。”
秦皓白想外面有他的手下放哨,撤进来所有人就也无可顾虑,就差了成忠去将外面看守的和在里面休息的男女老幼都叫了来。过了片刻,大院内外的善清宫主部人员都聚到了这间大屋里,目光集中在雨纷扬身上。
雨纷扬在堂前静静站立,青白的袍角随着门外吹进的夜风微微飘摆。看着人们聚齐,不再有人进来,他将这些人大体打量了一遍,也点了一下数目。
连两名幼童都算在内,一共三十六人,与他从前获知的数目相符。仅仅少了朱芮晨、紫曈和卓红缨,当然,还有死去的朱菁晨。雨纷扬微觉感慨,这就是二十多年来陆续聚齐的所有前朝旧部后羿,是如他体内的骨血一般,至今仍与前朝有着联系的人们。
最后他目光落回到秦皓白身上,问道:“你是完完全全信任我的,是不是?”
“我自然是信任你,不然怎会任由曈儿独自去找你,又怎会叫齐这所有人来见你?”秦皓白说着,心里越来越是好奇他究竟在做什么打算,而正如之前对紫曈说的那样,他至此仍然笃信,只要用信任去善待雨纷扬,就可以换来他的善待。
雨纷扬唇角浮上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说出一句更加令他不解的话:“好,你尽管一直这样信任我就好。”
他向前踱了两步,稍提高了声音说道:“诸位可能有人尚未与我见过面。我的大名为白纷扬,是三皇子与戚华夫人的独生子。你们的少主与夫人前阵子决定带领你们归顺于我,听我调遣,这事想必你们都已清楚,无需我再赘述了。眼下我有一项重要差事需要交给诸位去做,须得你们每人都来参与才行。”
他竟然不是要为他们安排什么出路,而是要派个差事,这令在场众人都奇怪不已——他们都已成了东躲西藏的落难之人,还能为他做什么?
雨纷扬目光若水,从众人脸上一一荡过去:“在此之前,我还想问一问,诸位对我能有几分忠诚,甘愿为我做到什么程度?”
有了之前紫曈的豪言壮语,这些人再听到雨纷扬这么说,自然想到的都是他被紫曈说服,真的想率领他们发动群豪,和宇文禛及皇帝都撕破脸对着干了。
胡昌兴上前一步道:“公子,我等当初顺遂少主夫人建议决定归顺于你之时,其实就已决定真去听从你的吩咐,而非什么权宜之计。无论是为三皇子当年舍命相救的恩德,还是为白家故主江山的大义,辅佐你都是我等份所当为之事。你若有所吩咐,我等自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