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皓白在前阵子应对武林前辈的过程中经过历练,说套话走过场的功力大有提高,这会儿虽然为这两名官员的嘴脸心感不屑,也耐着性子说了些场面话来自如应对。
酒宴很快依着张顺德的吩咐摆好,看着两名官员热情相待,一切与寻常宴饮没什么两样,紫曈稍觉放心,猜想是自己多虑了。而这样的放心仅仅持续了片刻,直至她看到张顺德亲手拿起酒壶,要为他们添酒的时候。
第一轮的酒是丫鬟来倒上的,经过了张顺德的举杯敬酒,紫曈他们都将杯中的酒喝去了一些,这时丫鬟没有陪在房中,就由张顺德亲自拿起酒壶要为他们添酒。董化生还连连拦阻想要代劳,张顺德却说:“秦夫人是万千百姓的救命恩人,能亲手为诸位添一回酒,也是张某难得的殊荣。”
紫曈对各样下毒手法都了然于心,其中最为浅显的一种,莫过于使用“鸳鸯壶”,即酒壶中配有机关,可以倒出有毒和无毒两种酒来。此时留意到张顺德拿起酒壶时,将右手拇指按在了陶瓷酒壶把手上的一个小孔上,紫曈就骇然断定:他这是要下毒。
她及时扯了一下身旁秦皓白的衣袖,向他使了个眼色。秦皓白这些日子以来也习惯了处处警觉,见状立刻以传音入密告诉另外五人:“有异状,酒不忙喝。”
一时间他们七人都已凛然谨慎了起来,却仍不动声色。张顺德的酒添到谁那里,谁都少不得客套一句,只是谁都没有喝。紫曈留意着,他为每个人斟酒时一直都按着那个小孔,连对董化生都不例外,唯独最后斟入自己的酒杯时才放了手。这就奇怪了,难道他是想连这个作陪的知府都要毒死?
这时张顺德又来端杯敬酒,善清宫七人便逢迎着跟着端杯,紫曈借机将酒杯凑近闻了闻,更是确定了结论,向朝她看过来的那六人微微点了一下头。而就在这当口,那董化生已将自己的酒一口干了,紫曈看得忍不住道:“董大人……”
董化生抬头问了句:“夫人有何见教?”之后便立时有了症状,身子一震,张口咳出少许血来,足见这毒酒药性极烈。
紫曈出于医者本能,不管别的,先站起吩咐道:“快封了他的璇玑和玉堂穴!”
秦皓白站起便要动手,张顺德却一把拉着董化生撤身退步道:“你们想做什么?难道享着我等盛情款待,你们却要恩将仇报、谋害朝廷命官?”
他竟来倒打一耙,紫曈愤而将酒杯朝他脚前一掷:“明明是你图谋不轨,对我们下毒,还要谋害这董大人,究竟是谁差了你来做这事?”
张顺德阴测测地一笑:“你说得哪里话来?图谋不轨的可是你们,下毒的也是你们。传说鼎鼎大名的俏医仙既是解毒高手,也是下毒高手,这毒自然是你下的;而你夫家这几位都是前朝余孽,一心想着颠覆朝廷复辟前朝,又怎可能不来图谋不轨,不想谋害朝廷命官呢?”
一句话说得紫曈等人目瞪口呆。他们这个秘密已经严密保守了二十年,自从白霁霆为掩护他们重伤而死之后,一众元老处处留心隐忍度日,已经二十年未曾被人察觉这个身份,这可是二十年来,头一次有外人将其说出口来。
而且说出的人,还是个朝廷高官。他既然明知他们的本事,还敢对他们下毒,甚至不惜毒死另一名定王手下的官员来加重他们的罪责,显见这不是他一人之力可决定的事。
也便是说,得悉他们这身份的人,已经不止面前这张顺德一人。
紫曈心头震颤,意识到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