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红缨被他这情绪剧变惊呆了,完全想不明白,皇帝召见宇文禛为何会与善清宫大难临头搭上关系,便问道:“姐姐是眼下正炙手可热、耀如日月的武林盟主,还会有什么大难?如今还有谁敢为难他们?”
朱芮晨道:“你方才不是说了么,是皇帝啊!”
短短几天之间,紫曈发现澄远城里的官兵数量增加了,各处对外来人的盘查也加强了许多,不禁感叹:可见皇帝对这叔叔还是极重视的,请了他进京,竟还刻意增加兵力来为之护航。
这天意外地收到请柬,说湖广巡抚张顺德邀请她与秦皓白及善清宫全员一同过府赴宴。这是件新鲜事,前阵子他们刚上任武林盟主的时候,这位巡抚张大人与其他几位当地官员都曾派人送过贺礼。一般来说,江湖中人的行动只要不太过头,官府从不干涉,能送礼给面子,都是因为防疫的功劳,以及定王的关系。可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些天,又是定王说要路过澄远还未到达的当口,这人怎会忽然又请他们去赴宴?
能确定这不是雨纷扬的意思,紫曈与秦皓白就去问询善清宫元老以及卓冬琴、贺远志等人的看法,这些长辈们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猜测这是官府有意向定王卖好,反正不会是坏事。大家也就决定接受邀请去赴宴。
现今停留这里的善清宫元老仅有胡昌兴、朱夫人及成大泳一家三口,就由他们五人陪同紫曈与秦皓白前往巡抚府邸。
巡抚是二品官,官位在京城之外算得上相当之高。紫曈是见识过定王府的人,对这巡抚府邸的建制也不觉稀奇,跟随接引的下人一同走进大门后,她就小声向秦皓白问:“咱们见了这位张大人,还用不用向他叩拜施礼啊?”
她这小盟主也算见多识广,唯独从没与官府中人打过交道,听说平民去到衙门,对小小的县令都要跪倒叩头的,他们来见巡抚这么大的官儿,不知该以什么礼数对待。
秦皓白嘴角一歪:“要拜你去拜,又不是见皇帝,要我拜他,可是别想。他官再大,也比定王小得多吧?我可是定王世子他哥哥。”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道理?紫曈蹙了蹙眉:“你倒不如直接报名说你是前朝皇子,说不定他还会反过来叩拜你呢。”
身后的朱夫人低低一笑,小声插口道:“你们不必为这事挂怀,那张大人清楚咱们是江湖草莽,不会拿寻常俗礼来苛求咱们的。”
这话似是说中了,等在花厅里见了面,他们只是如参见江湖长辈一样施礼见过,巡抚张顺德也是满面春风地拱手作答,客气道:“诸位英雄已到澄远多日,张某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诸位海涵。今日这次酒宴,就当是向诸位赔罪的了。”
他话说得亲切,态度却显得不卑不亢,相较而言,一旁相陪的澄远知府董化生就点头哈腰,谀辞连连,马屁拍的山响,一连声地又是夸赞他们英雄了得,又是称道巡抚大人日理万机,为民劳心。
看到这样的反差,紫曈才想到,知府是这一城的地方官,比之统辖湖广老大一片区域的巡抚是小了许多,而且知府驻守本地多年,可能已经受了宇文禛的好处,算是定王一方的人,而巡抚则是朝廷直接指派下来的,是皇帝的人,这两人的身份和立场有着根本的区别。
说不清为什么,想明了这一点后,她便隐隐觉得今日的酒宴会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