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纷扬不以为然:“反正你要医好我的,现在你怎样整治我,将来我都有机会报复回来。下次你再来医治我时,可就更要小心了。”
紫曈捻转了一阵金针,心中烦躁不已,耐着性子说:“纷扬,小白几次险些死于你的算计,被你害得麻烦重重,再加上我的事,菁晨的事,他都还想原谅你,甚至在得知你的身世之前也没对你起过杀心;我更是一直都想争取回你,即使见到菁晨为你所杀,见到你还想杀大哥,我都只是虚刺一剑想要逼你停手,从未真想要你性命,你还还觉得我们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
雨纷扬丝毫不为所动,满面无辜道:“没有啊,你们一直都很对得起我,是我坏事做尽,大大地对不起你们,因此恼羞成怒,想要与你们一刀两断,这有何不合情理的?你没听说过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么?我现在就是欠债太多不想还,铁了心一赖到底。你们若真是那么体谅我,想要待我好,就顺从我的心意,放我走了不行么?”
他就是如此油盐不进,看起来再没了能与他们一条心的希望,紫曈满心沮丧,又发起愁来,小白与善清宫上下甘冒大险也想争取回他,而他连与自己说话都是这样一副德行,出路又在何处?当初那个能与她交心的纷扬,就再也回不来了么?
如此一想,就又引发了心头酸楚。察觉雨纷扬一直望着她,紫曈猛地想到,若是自己表现出一副失落模样,不知可否对他有点触动。当即就自行让这份酸楚扩大开来,表现得眼圈泛红,泫然欲泣。
雨纷扬是心灰意冷,但还没到铁石心肠的地步,见了她这个不能哭的人这副想哭又竭力忍耐的可怜模样,也就不免心软了几分。默了片刻之后,他叹了口气道:“不必发愁了,终归还有一条退路,那就是放我回去,到时有我说说好话,宇文禛也会对你们网开一面。”
他是缓和了态度,可立场还是一样毫不动摇,紫曈又失望又气愤,当即又板起脸道:“谁要你去说好话,要他网开一面?我才不是在怕他呢!”
雨纷扬见她的情绪如此收发自如,就明白自己是上了当,难免心生懊恼,没好气地说:“你居然装相来骗我,真不愧是素玧的女儿。她是老贱人,你与她也是一个德行。”
紫曈愤然回嘴:“呸,你才是贱人呢!早在福远镇时小白就说你是个贱人,一点也没冤枉你!”
气氛就这样转折得十分怪异。而这两句话看似很不客气,实则倒是比方才的对话亲切了许多,更像是一对好友之间的玩笑。
两人互相看看,都有些想笑,又都有些心酸,都一样笑不出来,也都在心里怅惘疑惑着:他们的关系怎就会发展成了这样呢?曾经那样和谐相处的时光,怎就会一去不复返了……
紫曈试探道:“纷扬……”
“别说了。”雨纷扬摇摇头,“真的,什么都不必再说了。我当初是曾经迷茫动摇过,有心脱离束缚,加入你们,可经历过这许多事后,心境早已不复当日,我再不想回头了。你们的好意我不想领受,只想尽快脱离你们,忘了你们,让自己再不去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些荒唐事。你们从了我这心愿,就是真正地对我好了。”
紫曈沉默下来,他这样掏心掏肺地婉拒,比先前那样的抗拒还要难以动摇,如此看来,想要劝动他,真的是希望渺茫了。
话已经无可多说,紫曈施针完毕,就收了器具起身要走。雨纷扬忽然问道:“他真骂过我是贱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