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见他盯着公子背影面露疑惑,便含笑道:“有关我家主人的身份,事关重大,不便说予兄弟听,还请莫怪。”
朱芮晨理解地点点头:“长空兄先来说明,足见磊落,我不问便是。不过能让你忠心追随的人物,想必绝非凡人。”
长空又朝山岗下聚在一处的紫曈、秦皓白与朱菁晨望了一眼,道:“那几位想来都是你的亲友了,不知方才舞剑的两人如何称呼,舞的又是什么剑法?”
朱芮晨苦笑一下:“也请长空兄莫怪,我等此时正在躲避一伙敌人的耳目,实在不便透露身份。不是信不过长空兄你,只是虑及那位公子若要问起,你不得不照实回答,恐有不便,还是将来有机会,再容小弟道明吧。”
长空也含笑点点头:“那好,确实每人都难免有着难言之隐,我也不该多问。”
且说山岗之下,紫曈等人见到朱芮晨跑去与一位朋友叙旧,都还在等着他招呼他们过去一同引见,没想到那边两人只说了一会儿话,便分了开来,长空隐没于山岗上,朱芮晨跃下山岗回到他们跟前。
“那人的名讳想必你们都曾听过,他姓景,名叫景长空。”朱芮晨知道他们要来询问,就提前说了。
这边三人听了皆感意外。紫曈问:“景长空?就是那位‘侠义县令’?”
朱芮晨点头道:“正是。”
说起这位景长空景大人,当真是位出奇的人物。传说他自幼是个武痴,专爱钻研各项武艺,也因天资过人,年纪轻轻便武艺高强,不少门派的掌门都欣赏他的资质,希望能收他到门下,他却因不满足于只学一门武功而没有答应。
成年后他恋慕上了同乡一位富贵人家的小姐,上门求亲却遭到拒绝。那位小姐不留情面地对他说,自己必要嫁上一位有学问的丈夫,即使不是状元探花,好歹也要做得上庶吉士,像他这样的一介武夫,简直为她提鞋都不配。
景长空大受刺激,竟然从此弃武从文,发奋苦读誓要名列三甲。周围的人自是将他视作疯子,人家寒窗苦读数十载才中个秀才的大有人在,如他这样十七八岁才半路出家还想名列三甲?那自然是痴人说梦。
可这位景少侠的天资当真绝非凡人可比,居然几年之间,就一路童试、乡试、会试地考了上去,只赶了一轮科考的周年,就考入了殿试,还真中了进士并点了庶吉士。这一举惊倒了家乡一大片人。衣锦还乡时,那位小姐的父亲巴巴地赶去半途迎接,奉上女儿的生辰八字。
而此时的景进士却已看清了他们全家的嘴脸,不再沉迷那位眼高于顶的小姐了,爽快地回绝了亲事,害得那小姐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好一阵子。
景少侠的故事并未到此结束。习武出身的他自是性子爽利直率,混不惯那说话文邹邹、花花肠子八道弯的官场,在京城任职不足一年,便与同僚们相看两厌,自请外放做了个远离京城的小县县令。
本来他去考取功名为的都是赌上一口气,这做官也就做得没什么兴味,从不去考虑什么任期和升迁,办事审案全都随兴所至,丝毫不惧丢官犯事。看到恃强凌弱的事,二话不说下令就打,甚至亲自动手,全然一副江湖侠士的做派。
没想到如此一来,反倒大名远扬。百姓们纷纷传颂他是个刚直不阿的青天好县令。因风评太好,作风又无懈可击,被他得罪的权贵们想要告黑状也告不下来,他这官还算做得稳当,但上司的赏识与升迁机会自也是等不来的了。
景长空就这样做了多年的大侠兼县令,其间也曾娶妻生子,只是与那个激他去习文的小姐再无往来。
两年前朱芮晨独闯江湖时路过一地,偶然管了一桩富户欺压良民的闲事,正赶上景长空也来插手,两人才得以相识。那里本不是景长空的辖地,甚至相隔甚远,只因自己辖区里再没人敢闹事,景大人闲极无聊,就时不时地恢复了侠客身份离家去行侠仗义。
两人相差十余岁,却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朱芮晨那时还化名为洪辰,极少吐露真实身份,那时破例向景长空吐露了真名,只是未提前朝旧部的身份。
“当时他说做这县令实在做腻了,还是想要恢复武人身份,我便随口鼓动他进京去考武状元,他看起来还很动心。”朱芮晨朝山岗上回望一眼,已经看不到景长空的身影,“我没有与他正式交过手,但能看得出来,他的武功纵然赶不上小白,也定会在我之上,又是文武双全,真要进京去考个武试,应当很有把握夺个头筹。只是这两年间我都未再得到他的消息,也不知他如何就做了这么一个贴身侍卫的活计。”
朱菁晨也感不解:“能让这么以为桀骜不驯的人物甘心去屈尊护卫的,会是何等高人?”
朱芮晨道:“你们未看见,他那位主人看起来绝非凡人,气派显然还要在那位宇文世子之上,另外几个随从护卫也显得个个武功不弱。只是他们都身着便服,实在看不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