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齐声小心翼翼地问:“大哥去世时你才过周岁,你早已忘了他,对他没了父子之情,如今又改了霜月的姓,所以不想追究他的死了对么?”
“这无需你来过问。”秦皓白淡漠道。
“我也没有霸占你母亲,她好好地带着你寡居了十余年,后来明明是自尽的,而且是为了白雯天而自尽的,可与我没有半点关系!”陆齐声为了撇清,主动将话题引入了下一场变故。
原来那位霜月夫人是自尽而死。紫曈隐然体察到,后面一段故事的会更加悲凉。
“这就说到十年之前的事了。”秦皓白语气微变,眉目间明显透出了苦涩伤感。
二十一年前,他刚满周岁,白雯天断臂,陆齐准病逝,他无从知道。
而十年前,他十二岁,那场变故是他生来经历的第一场剧变,令他记忆极其深刻。
紫曈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尚未等来他开口叙说原委,已在不自觉地替他伤怀。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面对生母自尽的惨祸,无论内情如何,都是极凄惨的。
想不到,秦皓白没再开口,却忽然身形一晃,倏然飞跃出了花厅房门。紫曈呆了呆,正想琢磨这又是怎么回事,见黑影又闪了回来,手里还揪了一个人,“嘭”地一声丢在地上。
那人被摔的惨叫了一声,翻过脸来求助地看向陆齐声道:“师父……”正是乌金硕。
“叔叔这宝贝徒弟停在门外偷听,莫不是以为我听不出他的呼吸声?”秦皓白斜瞥了一眼乌金硕,满眼轻蔑。
紫曈闻言,不免又走了神气愤:那你自也听得出这边有个大活人在喘气了?怎地还不来救我?一会儿你们冲突起来,陆齐声若要拿我做人质,我这小命岂不是危在旦夕?
可惜她没本事将心声透给秦皓白知道。他确实听出里间有个人在,也听出她呼气有些气滞,知道她是被封了穴道,心里虽有少许好奇,却懒得去搭理。他武功再高,耳力再好,也没本事光凭呼吸声就听出是她。而乌金硕在小院门口探头缩脑,被他听出是身具锦刀门内功的人,也便猜到是谁。他揪了这人进来,有着特殊用意。
“你想怎样?”陆齐声见了乌金硕倒地不起的惨状,更显紧张忧心,已隐约猜到了秦皓白的用意所在。
秦皓白神态语气又恢复了平淡:“我自小便看见这位乌先生常伴叔叔左右,知道他与你名为师徒,实则是你的心腹。叔叔做过的事,想必他知道得最是清楚,还曾亲手帮了不少忙。所以想要证实叔叔的所作所为,从他身上入手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说着以左手抓了乌金硕的后领将他提了起来。待得乌金硕全身悬空垂立,秦皓白的右手“噗”地一声戳进了他的脊背。鲜血如在乌金硕的背上绽开一朵红菊,四散落下。他痛的惨呼一声,身上抽搐,却无力反抗。
这幕惨烈情景太过突如其来,紫曈头一次见了徒手戳进人体的惨状,直惊得脸色煞白,想要大声惊呼,却得益于陆齐声,又出不了声。暗叹秦皓白这人虽然不是滥杀无辜之辈,却显然还是较常人有着更为狠辣的手段。
陆齐声也大吃了一惊,嘴都张得老大。只有陆颖慧似乎对这情景早有预感,仍不动声色地默然坐着,面色冷淡若水。
乌金硕被秦皓白挑在右手上悬在半空,五官扭曲,情状可怖,发出一连串不甚响亮却怪异骇人的惨呼。
秦皓白依旧神态淡然,仿若眼前只是做着一件极平常的事,只是语气略显阴冷:“现下我正掐住你的脊柱,稍一用力,你便会全身痛楚难当,生不如死。只要你照实回答我的问话,我便让你少受一刻的痛楚,你明白了么?”
乌金硕满脸恐惧痛苦地点点头。
秦皓白问:“十年前,我母亲秦霜月为什么会自尽?”
乌金硕挣扎开口:“是……因为她杀了白雯天,心里懊悔,就……”
她杀了白雯天?紫曈惊愕万分,万料不到陆齐声所谓的“两败俱伤,双双惨死”居然指的是秦霜月杀了白雯天后自尽。那位夫人,如何对昔日恋人下得去如此狠手?
“这已无需你来赘述。我们在场这几人都知道,我母亲对白雯天一往情深,是宁可自己死,也不会对他下杀手的。这次又为什么会下手杀他?”秦皓白想要逼其说出的,显然也是紫曈所纠结的困惑。
“因为……”乌金硕有所迟疑,瞄了一眼陆齐声。
陆齐声插口道:“秦皓白,你想要以这残忍手段逼出的供词来给我定罪么?”
秦皓白忽然手上微动,使得乌金硕因剧痛而全身抽搐,又发出一阵怪异凄厉的哀嚎。
“快说!你还指望你师父有本事救你么?若是再因他打断而不说下去,我立时捏断你的脊柱。”幽黑深邃的双目终于又透出了冷冽逼人的寒气。他是知道下文的,所以说到这里,耐心渐去,悲怒之情渐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