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芮晨更加愁眉苦脸:“当时菁晨也在场,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也不知怎的,就燃起满心怒火,指着红缨告诉她,当年花凝利用我来接近吴大哥,现在她又是利用菁晨来接近我,这是我最看不过,也最不齿的行径。反正……当时就像是觉得,她让菁晨受了当年我所受过的委屈,难听的话甩出去不少,就骂的她哭着跑了。”
紫曈哼出一声冷笑,又去接着吃饭,似是对他这行径蔑视至极,连指责都懒得指责。
朱芮晨叹气道:“你放心,你想骂我的话,菁晨已经替你骂过了。他对我说,他早就知道红缨心仪的是我,只不过因着雪薇的那些纠葛,不知能如何挑明,所以说,红缨根本没做过什么利用他来接近我的事儿。他怕红缨路上出事,就跑去送她了。等到小白将你那朋友救出来,这边的事了结,我自会去向红缨好好陪个礼。”
“你当她想要的是你赔礼?”紫曈吃着饭菜,说得轻描淡写。
朱芮晨问:“那你觉得依我这状况,还能怎样?”
紫曈瞥他一眼:“你方才不是说我但有所命,你无所不从么?那你就听我的,将她娶了。”
朱芮晨拧起眉头:“你这不是存心找茬难为我么?”
紫曈不屑地轻哼了一声,撇了撇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之所以为赶走红缨而这么心乱如麻,根本不是为了菁晨,而是因为,你心里已经有她了!你是明知与她两情相悦还不能成亲,才在这里烦恼个没完。”
朱芮晨哑口无言。竟然这事都被她看穿了,当真是想不到。
那个单纯小姑娘什么时候开始走进他心里,他一点都没察觉。一直等到明白了她的心意,看着她伤心欲绝地离去,才意识到自己竟也动了心。或许是为她身上那份早被自己抛弃一空的单纯质朴所感染,朱芮晨也想不到,这辈子还真有机会再遇到一个与自己两情相悦的女子。
只可惜这份姻缘,来得已经不是时候。临到此时,自己这个立誓终身不娶的人,还怎能去抢一个弟弟看上的女子?
紫曈若无其事地扒拉着碗底的最后一点饭菜,说:“你觉得这么做是为菁晨好,又怎不去问问菁晨是怎么想的?他一定也盼着自己哥哥和心仪的姑娘可以得偿所愿,而不是去娶一个心恋他哥哥的女子,凑合一辈子。他今年才十八,你怎知道将来他没机会再遇见一个与他两情相悦的人,而非要在这个不完满的缘分上凑合?”
边说边吃完最后一口饭,她又拿筷子指着朱芮晨,“至于你那个终身不娶的誓言,我告诉你,我不久前见过傅雪薇,连她都已经想开,放下了前事。你想想,连她都不会想要你去遵守那个愚蠢的誓言,你觉得这世上还有谁会要你遵守?你自以为是因为害了那些你之前勾引过的女子,所以该来自苦赎罪,可你这种赎罪的办法,又对她们有什么好处?这明明就是在害人害己!你光看得出小白犯傻,就看不出,自己也是在犯傻啊!”
朱芮晨被她这一通唇枪舌剑攻得毫无招架之力,慌忙摆着手制止:“你你你别再说了好不?现在你明明应该理智尽失,蔫头耷脑,却还来这么条理分明地教训我,这也太……太吓人了。咱们不说这些了,谁都别再劝谁,安生过几天日子,等小白回来再说,好吧?”
紫曈也不多说,抹了抹嘴站起身来,将饭碗一推说了句:“碗归你洗了。”就转身走出,回卧房去了。
朱芮晨看看她空了的饭碗,再看看自己还没动筷的饭菜,满心奇怪——这究竟谁才是那个该被人劝的人啊……
且说秦皓白返回碧烟谷,这一路为了避免引起定王手下的注意,他都做了与寻常平民无异的穿戴,戴了斗笠遮掩面目,也不行走官道,专拣小路通行。他单人独骑,又本领高强,路上只要看着坐骑承受得住,就很少停歇,一路向西,只花了不足五日,就去到碧烟谷外。
在谷口外养精蓄锐了一番之后,秦皓白趁着夜色潜入碧烟谷,依着褚玉枭所指的方向摸索而去。在这浓雾弥漫的夜间寻找目标十分不易,一直花了老大工夫,直至凌晨时分,才算寻到了西北角那处关人的所在。
褚玉枭是带了一身毒伤逃走的,即使没人管也活不了几日,素玧自然想不到他会撑着最后一口气搞了一场刺杀,并没当回事,也就没来转移风吟吟,连加强警戒都没有。
当初那四掌门就被关押在一处山洞,这洞比那座小了许多,里外已经修葺为简单的住所,外间睡着几个负责看守的教众,里面隔着一道木板门墙,关着风吟吟。
秦皓白轻而易举地将几个教众都封了穴道,去到里面的板门跟前试探唤道:“风姑娘可在里面?我是替紫曈来救你出去的。”
紫曈尚未与他细说过风吟吟的身份,所以他依旧以“风姑娘”称呼。此时凭他的耳音,能清晰听见里面有个少女在重重喘息,想来是她落在恶人手里太久,满心紧张,不敢来应答,秦皓白拿青元剑挑开了门上铁锁,手上戴着紫曈给的防毒手套,拉开板门,晃亮了火折子。
里面只是小小一间斗室,光芒一照,就见到竹床边的角落里蜷缩着一名少女,身上穿的是谷中常见的靛蓝裤褂,披散着长发,苍白的脸上,一双清丽杏眼满含恐惧盯着他。
“风姑娘,我是……”秦皓白刚要再解释一遍,就见风吟吟“嘤”地一声哭了出来,扑上前来紧抱住他道:“纷扬哥哥你终于来了!我就说你绝不会弃我于不顾,总会来救我的!我就知道!”
秦皓白一下子懵了,她明明眼睛看得见,也听到了他的声音,怎还会将他看做了雨纷扬?这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