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皓白却无暇回答,那男子已经追出门口,全然不顾身上汩汩冒血的四处剑伤,奋力抛出手中铁链朝她袭来。秦皓白左手扯住紫曈护在自己身后,一脚踢开飞来的铁块,继而拍出一掌,以凌空掌风便将那人推得踉跄退后。
正巧卫容穿过车厢追击而来,向他背后刺来一剑,那男子这一退正撞在剑锋之上,顿时被其穿胸而过,刺了个洞穿,终于倒地不起。秦皓白本没想要伤他性命,见状不由得一呆,自从失手杀了郁兴来之后,他本想再不伤人,想不到这一次又失了手。
紫曈心里却全没了其余的事,只知道在这时刻见他现身被搅得心绪大乱,这时扯了他的衣袖激愤问道:“我在问你,你为何在这里?你又是在一路跟踪我对不对?你这算什么?临到这时你都还放心不下,那是不是等我被他家的花轿抬进门,你都要一路护送?”
秦皓白一样是心绪烦乱,抽开手臂道:“没错,我就是在跟踪你,就是放心不下,就是担忧你受委屈担风险,眼下这情形还不明了么?若非我在,你说不定已丢了命!”
“我丢了命又关你什么事!你到什么时候才能说到做到,彻底放手?什么时候才能不来这么口是心非!”紫曈恼恨得几乎要哭出来,一边指责一边胡乱捶打着他。
卫容等人也识得秦皓白,见他现身便感到情势怕是比方才还要棘手,这时卫容上前抱拳说道:“秦少侠,多谢及时援手。我家世子想必也快赶到了,请容我等护送少夫人回车上。”
他刻意将称呼改成了“少夫人”,用意明确。秦皓白一字没说,静静退开两步。
紫曈红着眼睛瞪视着他,从前得知他一边表面绝情拒却、一边暗中跟踪相护已是在事后,这会儿亲眼见了他这副口是心非、嘴硬心软的做派,当真是恨得牙根发痒。既然如此挂念,当初又何须那么绝情?既然已经做出了绝情姿态,又何必还来拖泥带水?
当即指了他狠狠道:“秦皓白,你可别以为你这是什么好心!将来不管发生何事,你都再别来现身于我眼前,我宁愿死了,也再不想见到你!”
秦皓白料得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也知道自己这行径没什么道理可讲,听了她这指责也不反驳,只是目中神采更黯淡了些。
紫曈说完便想回去马车上,却听见倒在地上的那男子说道:“是你……竟然是你……”
这是他现身后头一次开口,紫曈一听之下感到有些熟悉,朝他的脸看过去。那人的散发垂到了脸边,嘴边生了些络腮胡子,沾了不少污垢的脸上血色全无,目光淡淡地看着她,又喘息着揶揄笑道:“小姐直到最后还在担心你,倘若得知……抢了她丈夫的女人竟是你……真不知会作何感想。”
紫曈登时认了出来,他竟是风吟吟的贴身侍卫,褚玉枭。她连忙上前蹲下要去为他检查伤势,卫容见状拦道:“姑娘小心。”
“不妨事。”紫曈从挎囊中取出药品和纱布,“来替我为他拔出长剑,动作越快越好,然后尽快封住他伤口周围所有穴道。”
秦皓白曾听紫曈说过风吟吟与褚玉枭的事,此刻看出这事另有内情,就代替卫容上前来迅速抽出褚玉枭身上长剑,又封了他的穴道。
紫曈往褚玉枭口中塞了一粒丹药,又隔着丝帕为他诊了脉,眉间凝起了愁容,问道:“你这剑伤虽重,还有得治,但身上受的毒伤伤损却过于严重,两项相抵,我已经没了回天之力。你怎会得罪了梵音教?又为何要来杀我?”
褚玉枭气力虚弱,意识却十分清晰,听她这样问,目中闪出一丝疑惑:“你不明白我为何要杀你?你……什么都不知道?”
紫曈远比他更加迷惑不解:“我应该知道什么?你是为了吟吟?是因为纷扬与她退亲的事迁怒于我?可是……我答应纷扬,是远在他退亲之后啊。”
褚玉枭没去回答,眼神瞟向秦皓白问:“你是……善清宫少主?”
秦皓白点头道:“我是。”
褚玉枭又笑了出来:“原来如此,我终于……终于明白了宇文天枢的全盘计划,原来他打的是这样一副算盘。可笑你们有着这样大的本事,竟然都被他一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话显然蕴着老大的深意,紫曈与秦皓白忍不住对看了一眼。
卫容插口道:“郁姑娘,这人的话信不得,你要留神他拖延时间,再伺机对你实施加害。”
紫曈肃然看他一眼:“你是知道纷扬有什么事怕被我知道么?”
秦皓白也冷了脸色:“有我在此,不必担心任何人来加害。这人本已活不长了,总该让他将话说个完全。”
几名侍卫互相看看,都是既焦急又无计可施。面对紫曈与秦皓白两人在场,他们是话也无法多说,动手更没胜算,只能盼着雨纷扬尽快赶来。
紫曈手持纱布按住褚玉枭的胸前伤口,问道:“你快告诉我,是不是吟吟出了什么事?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褚玉枭面现愁苦,断续陈述道:“还未出正月那会儿,宇文天枢退亲的消息送到府上,小姐伤心欲绝,认定她的纷扬哥哥绝不会如此绝情,一定是有人假传消息,坚持要亲自找他问个清楚。家里人一个疏忽,竟被她私自逃出府去。她打探到了消息,跟随宇文天枢的踪迹去往碧烟谷,我一路追下来,刚在碧烟谷附近找到了她,就中了梵音教的埋伏,与小姐一同被擒。”
紫曈惊诧不已:“你说吟吟被梵音教抓去了?她是在素玧还是灵珏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