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曈一瞬间心感异样,觉得这情景依稀见过,就像曾经出现在梦里。
秦皓白见她驻足不动,便说道:“你不需问了,纷扬也会暂且留下,等到咱们启程时,一起折返永宁。”
紫曈看看他,随着他走下台阶,“你今日与他说过话了?说了些什么?”
秦皓白其实与她一样,觉得与她谈起雨纷扬是件别扭而奇怪的事,“也没什么。只是问了些他将来的打算,他也没说什么,只说走一步看一步好了。如今……我们还不都是如此么?”
看起来他们确实都到了一个走一步看一步的茫然阶段,同时失去了目标。
见紫曈又回头看去,秦皓白问:“你想到了什么?”
紫曈迷惑道:“我总隐隐觉得,仿若从前就见过素玧夫人的,却想不起是何时何地。”
秦皓白也回望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不管怎样,这几日定要处处小心。”
紫曈点了头,就此回去住处。昨日劳累了一夜一直未得好好休息,精神萎靡的很,回到木屋里一头睡下,再醒来时已到了黄昏时分。耳边听到的是卓红缨与陆颖慧在门外的对话。
卓红缨说:“姐姐还未醒呢,陆公子若是着急,我这便去叫醒她。”
陆颖慧道:“罢了,也没什么急事。”
话虽这么说,他紧接着却深深叹了口气。紫曈爬起身来理了理头发和衣衫,走出门口:“颖慧哥哥有事找我?”
陆颖慧面色凝重,似是含着深深忧虑,迟疑了一下才道:“我是想要问你,你可知道忘忧花这种东西,若是服用的剂量大了,会不会有何害处?”
紫曈一脸迷惑:“你说口服?忘忧花都是制成香料燃烧熏烟起效的,哪会拿来口服?那东西烧成烟来被人吸入,可以令人失忆,若是口服入肚,可就是比鹤顶红还剧烈的穿肠毒药,会要人命的。”
陆颖慧登时脸色大变,转回身没命价地沿着一条木板通道跑去……
秦皓白也刚一觉醒来,扶着昏沉沉的额头坐在竹榻边,回想起睡前陆颖慧来找他的情景。他还以为要听到一番长篇大论的劝说,没想到陆颖慧并没说上几句话,只是心事重重地与他聊起一些陈年旧事,连幼年时的一些过往都提了起来,秦皓白一头雾水,问他是怎么回事,陆颖慧也不回答,又是话题一跳,说了一阵吴千钧,对吴宫主失忆不治,忘却前事的做派表示了羡慕,就起身走了。
秦皓白有点怀疑,是自己的执迷不悟把颖慧给急得心智失常了。
他下了床,取过板桌上的陶制茶壶,往青绿色的竹杯里倒了杯茶,立刻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气。秦皓白心说这梵音教不愧是制药使毒的所在,连茶水的气味都如此与众不同。想了想无论素玧有何阴谋,总不可能公然给他下毒,便放心地将茶杯端到了嘴边。
木门被“砰”地一声推开,陆颖慧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一把推掉了他手上的茶杯,惊恐万分地扯住他手臂问:“你喝了没有?快说你喝了没有?”
秦皓白怔怔道:“还没有,怎么了?这茶里有什么?”
陆颖慧松了口气之余,很快转为一脸愤恨,也不答他,一把抓起桌上茶壶回身冲出了门。
陆颖慧方才发了疯般冲过来的这一遭惊动了不少人,这会儿不但紫曈与卓红缨追了过来,连朱菁晨、朱芮晨,以及一些教众都被吸引过来。
陆颖慧在通道上没走多远,就看到万蓉嫣迎面过来,他阴沉着脸色将手中茶壶朝她一抛,万蓉嫣手忙脚乱地接住,被洒了一手的茶水,茫然不解地看着陆颖慧。
陆颖慧切齿愤怒,指了她道:“我没想到,你也会来骗我!你想寻仇,想杀皓白,自己去想办法就是,何必来假借我的手!”
万蓉嫣面无血色,颤着嘴唇道:“颖慧哥哥你说什么?我哪里想杀他?哪里想寻仇了?”
陆颖慧喝道:“你还想狡辩!你跟了素玧夫人这许久,会不知道忘忧花口服便有剧毒的么?差一点……只差那么一丁点,你就让我做了亲手杀了兄弟的人!我当真看错了你,你这心肠可比你的父母更要歹毒万倍!”
万蓉嫣手里茶壶掉落在木板通道上摔了个粉碎,“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我不知道啊,我之前从没碰过忘忧花,只依稀听过夫人说什么‘服用’,就以为这东西也是口服起效的,哪想到……会如此。颖慧哥哥,我真的不知情啊!”
听了这番话,后面的紫曈、秦皓白与朱家兄弟也就明白了过来,这是陆颖慧为了让秦皓白与紫曈重新开始,就去向万蓉嫣讨了忘忧花想要令秦皓白失忆,却没想到险一险让秦皓白中毒。
紫曈上前来拦住陆颖慧道:“颖慧哥哥,你别去怪万姑娘,这事……绝不是她有心做的,而是另有人图谋不轨。”
她的脸色前所未有地阴沉似水,蕴着深深的恚怒,已在心中将一个隐情洞察了个清楚。
陆颖慧正想询问原委,紫曈却转身沿着一条通道快步而去,直奔古树素玧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