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那人笑容满面,朝紫曈拱了拱手道:“郁姑娘好。”
紫曈茫然还了一礼:“先生竟认得我?”
“郁姑娘大名远扬,在下自然认得。”
紫曈更是提防:“陆公子不在,不知阁下有何贵干?”
“在下是奉了家师之命,特来请郁姑娘你过府一叙。并非来找什么陆公子。”那人又笑着施礼,“失礼。在下尚未报名,在下姓乌,名叫乌金硕。”
乌金硕……客栈半夜被劫的一幕袭上心头,紫曈惶然大惊,头皮发炸。怪不得这人声音听来稍显熟悉,原来他换下夜行衣、摘了面纱之后是这么一副模样。紫曈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关门。
乌金硕及时抵住了门,并伸进一只脚来卡住门口,道:“姑娘莫怕,上次在福远镇在下是与姑娘生了些误会。但家师门派总还算得上名门正派,姑娘莫非更加信得过善清宫的人不成……”
“你不必说了,我跟你去!”紫曈一句话把乌金硕噎得愣了。
这人既然冲她来了,即使她刚才没来开门,他也有本事越墙而入;从他这强行抵门的架势来看,这人志在必得,若再抗拒下去,只会惹得他来强行动手;眼下又等不来善清剑仙和班输公子为她撑腰,所以紫曈飞快地思忖了一遍之后,决定先做那不吃眼前亏的好汉,再见机行事——她可不想等这猥琐男人来对她动手。
“请先生带路吧。”紫曈主动提醒愣住不动的乌金硕。
乌金硕面露喜色:“好,姑娘请。”回身招呼来停在门外的一顶小轿,请她坐上,带上院门,自己走在前头带路。
紫曈掀开小轿的窗帘看着外面街景,思索着如何脱身,至少也要给那两人留下自己被人带走的线索才行。
“乌先生还未说,尊师是何许高人?”紫曈寻了个自然的话题。
“家师是锦刀门掌门,姓陆,大名上齐下声。”
锦刀门掌门陆齐声,紫曈有些恍然。当日玉柳苑寿宴上,各个门派的门人弟子多穿着特有的一类服色,绿芜山庄的是一片深绿,银夜派唐九霄的弟子是一片浅黄,这锦刀门弟子们穿的便是乌金硕身上这样的棕红。
忽然心中一动:“请问陆大侠与陆公子是何关系?”
乌金硕恭敬地笑着:“这事在下不便说,还请姑娘到时去问家师吧。”稍顿了片刻,“姑娘不必再有顾虑,锦刀门在梁县,比县衙门还要势大,家师的为人素来被百姓称道,姑娘总不会疑心,家师请姑娘前去,是有歹意的吧?”
紫曈无奈苦笑。这意思即是,他们锦刀门在这里势力大得很,你落到他们手里,即使在这大街上吵嚷起来,大呼救命,也别想有人会出手相助,还是老老实实地顺从为好。
锦刀门弟子乌金硕,寿宴上认出了秦皓白的掌门陆齐声,梁县的“大户人家”,秦皓白要追查的兄嫂遇害旧案,陆颖慧与他今日要去办的大事……紫曈心里有了些眉目。那大事,想必就是陆颖慧所谓的对这位陆大侠“登门拜会”。如此说来,她与他们倒是殊途同归,不必急着考虑脱身大计了。
善清剑仙正要来找你们算旧账,你们的麻烦显然比我大得多,我暂且安分顺从,静待救援也就是了。
小轿穿街走巷,不多时来到一座府邸门前停下。乌金硕打起轿帘。紫曈下了轿,见到眼前是一座大宅,大门宽阔华丽,气派威严,两旁各有一名与同样穿了棕红衣袍的弟子捧刀站立。大门上挂着一座匾额,上书三字:“锦刀门”。
乌金硕恭恭敬敬地引着她走进。紫曈跟着他进门穿院,来在一座正厅里。乌金硕奉了茶,请她少待。过了片刻,只听得脚步声传来,一个穿了棕红色长袍、年纪在四十几岁的中年人笑容满面地走进,微微打量了紫曈一下说道:“郁姑娘,冒昧请你上门,还请恕罪。”
紫曈起身施礼道:“这位一定是陆前辈。紫曈有礼。”
陆齐声和颜悦色道:“姑娘免礼。在下正是陆齐声,我与令尊关系甚密,咱们都不是外人,还请姑娘不必拘礼。”打了手势请她坐回,自己也在主位上落座。
他身形高挑,面色白净,垂着墨髯,看得出年轻时该是位出挑的美男子。紫曈默然将他与自己爹爹郁兴来做了比较,结论是:不分伯仲。寿宴上见人众多,她连雨公子都未去留意,现在更是想不起这位陆大侠当时身在哪里。
郁兴来提了长剑纵马追击的情景历历在目,紫曈暗想:如今与爹爹关系甚密的人,怕是于我才是外人呢。
“不知陆前辈突然命人接我上门,究竟所为何故?”紫曈决定试探着问问,看他是何托词。
陆齐声笑道:“神医之女落在了善清宫的魔头手中,我等身为侠义之士,怎能不来施以援手?”
这逻辑分外别扭,敢情那两人都是魔头,他与郁兴来才算侠义之士,紫曈只好赔笑点头,再后知后觉地道了声:“那可多谢前辈了。”
接下来便是一番拉锯客套。陆齐声面带忧色说着世道不好,竟任由善清宫这些恶人横行。紫曈点头:是啊是啊。陆齐声说好好的郁先生寿宴被搅了,郁姑娘也惨遭魔头劫持,那秦皓白真是罪大恶极。紫曈继续点头:没错没错。然后再乖觉地加上一句多亏陆前辈仗义相救,如此大恩,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陆齐声嘴里说着哪里哪里,神色却略微有了些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