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瘦小男子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闪身躲到众同伙身后,战战兢兢道:“就是……就是这人。他换了身衣裳,我也认得出他!”
吃酒的那六人都站了起来,虬须首领上下打量将来人打量了两眼。
秦皓白穿了一身平平无奇的青灰布袍,腰间扎着手掌宽的板带,虽装扮平庸掩了些平日锋芒,却一样在众乡民之间显得长身玉立,卓尔不群。
“总穿成一个模样,岂不是要被人以为我从不换洗衣服?”他姿态悠闲地从头上摘下斗笠,微挑双眉看向那瘦小男子,“你夸口了半天,我还当你有本事搬来半个永宁城的人,就这么几个,能有何用?”
虬须首领带头唰地抽出了单刀,指了他厉色道:“你敢小看爷爷?”
那五名手下也都抽刀在手,周围行人商户见了都是惊恐万状,躲开远远地看着热闹。
秦皓白却轻松自在地将斗笠在手指上转了转,“我可没有多少工夫管闲事,还是速战速决吧,这次过后,你们最好安分守己,再若撞在我手里,我不取你们性命,却要每人取你们一只手来。”
“你……”那首领刚说了一个字,便感到一股凉风扑面而来,面前的人眨眼间已化为一团青雾扑来跟前。
没人看得清发生了何事,只听见惨叫声此起彼伏,再见到秦皓白的身形站定时,那六人已经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呻吟打滚,只剩那瘦小男子缩在一边颤巍巍地说着:“妖法……我就说他会妖法。”
秦皓白戴回斗笠,不屑道:“没错,有个会妖法的人常在附近出没,你们最好都收敛着些,别再为非作歹。”说完牵过自己的白马,就要转身走去,自始至终没去留意一旁的紫曈和卓红缨。
紫曈如同将眼睛锁在他身上一样,只顾呆呆望着他,既不出声也不动。卓红缨忍不住脱口叫道:“秦……秦皓白!你也失明了不成!”
秦皓白愕然回身,这才看到了紫曈,顿时惊得脸色大变。
周围行人指指点点地议论着方才的斗殴,七名汉子有的相互搀扶着爬起,有的仍在地上挣扎,紫曈与秦皓白相隔三四步远静静对望,半晌间谁都未发一言。
紫曈微微含着笑,为这一刻沉醉不已,他看起来晒黑了些,但精神与气色都很好,还有闲心来抱打不平,可见也没在为什么事烦心。这真是太好了!
她忽然觉得,这些日子所受的苦难或许只是为了换回这一刻而必须付出的代价,这样的话,也绝对值得。
秦皓白率先回过神来,当即皱了眉头教训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这哪是你该来的地方?当日承诺我的好好活着,这么快就抛诸脑后了,你怎就没个听话的时候!”
紫曈也皱起眉头,板起小脸,却没回话,他这套态度,也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倘若一见面便来温柔相待,动情倾诉,那就不是他了。秦少主再怎样成长顿悟,这副霸道冷硬的本性是改不了的。
卓红缨立时来抱打不平,手指几乎戳上秦皓白的鼻子:“你也太没良心了!姐姐这些日子受了多少苦,你一个字都不来问,刚一见面便来数落,你当你是谁呀!当真是欠揍!”
秦皓白被小卓掌门骂的无言以对,尴尬地退了两步。紫曈看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时那个虬须首领却正缓过了劲,恨意难平,又抓起单刀大喝一声朝他们扑上来。此时紫曈挡在他与秦皓白中间,他扑上来最易伤了紫曈,秦皓白与卓红缨见状都忙要动手,紫曈也闻声转身,将手握到了青元剑上。
却听“呼”地一声风响,一个人头大的榴莲横空飞来,“砰”地一声砸在那首领后脑,又摔到地上,裂了开来,露出嫩黄的瓤子。虬须首领一声未吭就扑倒在地,再不动了。
榴莲的来向上,十几步之外,朱芮晨正对身边的朱菁晨和陆颖慧比比划划地得意炫耀:“看到没,我就说那东西用作暗器才最适宜。”
这一次轮到紫曈、卓红缨和秦皓白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那边三人就如同没看见他们一般,自顾自栓了马,步入酒肆,陆颖慧闷着头不吭声,朱菁晨说着:“哥哥你刚到永宁地界就如此放肆可不好,至少别惹出人命。”
朱芮晨不以为然:“你没看到么?那果子裂了,人头却没有裂,可见出不了人命。”
那七名汉子再不敢说什么,七手八脚地搀起首领,狼狈逃去。
紫曈追到酒肆里道:“你们……是怎么寻上来的?还来得如此之快?”
那三人却只顾点菜点酒,不来理她,连陆颖慧也不抬眼看她。紫曈正待再问,却听旁边传来另一个熟悉声音道:“掌柜,冲上一壶普洱,要浓酽些的。再要一盘煎豆粉。”
紫曈更是惊愕非常,眼睁睁地看着雨纷扬步入酒肆,单独坐到一张桌旁。紫曈很快明白过来,指了他道:“你为我们指明了路径,为的就是掌握我们的行踪,好带人跟踪上来?”
雨纷扬略显疲态,接过掌柜斟好的茶来饮了一口,挑衅似的瞥着她道:“那又怎样?你若气不过,大可以再拿你的高明招数来找我报复。”
一听到他先与紫曈接了话,还用的这种隐含暧昧的语气,陆颖慧便沉不住气了,摆出兄长姿态教训道:“紫曈,你要来找皓白,与我们说也就是了,怎能不告而别?”
不等紫曈说话,秦皓白先闯上前,指了他们一通教训:“你们这都是来做什么的?我不是传讯说让你们等我消息么?你们怎就这么私自跑来?居然还由着她也来了,难道不知这是危机四伏的地界?”
朱芮晨皱起眉头,拿筷子指指他道:“哎,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善清宫的人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为何要听你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