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纷扬轻靠在桌边,转开目光沉吟道:“如此说来,朱芮晨他们都已察觉了我的作为,只瞒着紫曈一人而已。”
傅雪薇点头道:“正是,你这么问,难道是察觉到芮晨他们有何异动?”
倘若善清宫方面已经有所行动,她化解双方恩怨的期望就更难达成了。傅雪薇惶恐非常,担忧着即将见到朱芮晨与雨纷扬的决一死战。不说别的,紫曈出的这回事如果被他们知道,就会是一场轩然大波。
这才觉察自己刚还考虑将紫曈送还给善清宫,事情已经不能那么简单处置。事到如今,难道事情再没了转圜余地么?
雨纷扬缓缓摇头:“就是因为我的手下监测不到他们的任何异动了,我才疑心是露了马脚。夷吾公子……果然非比寻常。”
他呼了口气,似是重又振作了起来,“你不必担忧,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医好紫曈的眼睛,避免与善清宫反目成仇,这些事都务必要达成才行。”
傅雪薇听了这话,心神稍稍宁定。依着他往日的本事,一心想要做成的事,想来就可以做得到吧。
雨纷扬又道:“我须得离开两日。你继续照顾着她,此外……也要小心防备。”
傅雪薇不解道:“防备什么?会有人来抢她出去么?”
“不是防备外人,是防备她。”雨纷扬饶有深意地朝她看过来,“如今她觉得自己复明无望,心中恨意怕是更深了,怎知不会对你动手?不要看她武功低微,又双目失明,依着她的心机,说不定便会突出奇招,不容小觑。”
傅雪薇嘴上答应着,心下却不以为然。现在即使没人阻拦,紫曈连自己走出庄院的本事都没有,跟前又有那么多明眼人出出进进,她哪有本事动什么手?雨纷扬显然是多虑了。
此时距离那一晚的变故已经过去了十二天,也是紫曈在瞿阳城甩脱了陆颖慧十二天后。
陆颖慧自那日起疯狂地在瞿阳城里城外搜寻了一番,也没寻到任何痕迹,猜测紫曈或许会朝芜州玉柳苑方向走,他又向东边追了一阵,自然也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只好折返,想回去问问朱芮晨等人可有收获。这来来回回便耽搁了不少时日。
行至瞿阳与勋昌两城之间某处时,陆颖慧发觉似有人在跟踪。早在瞿阳与紫曈擦肩而过后不久,他就有过这样的感觉,只是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单独行路的小人物,哪里会有人来跟踪,就没当回事。这次重又发现,他才留上了心。
夜色下经过野外一片树林,陆颖慧留意了一下身后动静,跳下坐骑,打了马一下让其继续前行,自己则取出一卷钢丝,迅速在树木间布下了机关。
片刻之后,后面一骑行来。横拉在昏暗林间的钢丝根本无从看出,那人一头撞了上去,机关顿时发作,那人低呼了一声,被迅速收拢的钢丝绑了个结实,摔于马下。
陆颖慧自一旁冲出,将雕刻木料的那把短刀抵在那人咽喉逼问道:“说,你是奉了谁的命令来跟踪我?”
那人一脸慌张:“谁跟踪你了?我不过夜间行路,莫非你是剪径大盗?”
陆颖慧也不理他狡辩,在他怀里摸索了一下,取出一块白玉令牌来。在勋昌城那次和解聚会时,他曾见过贺远志向手下发令用过相似的令牌。陆颖慧冷笑了一声,将令牌甩在那人脸上:“原来是定风堂,回去告诉你家主子雨纷扬……”
远处传来的一阵马蹄声打断了他,陆颖慧抬头见到一人一骑飞奔而来,夜色间隐然看得出来人手中兵刃的寒光,陆颖慧忙一手握紧刀柄,一手扣住袖中暗器机关准备迎敌。
这次他来不及再备下陷阱,来人又显然比之前这人的武功高了一大截,上来便躲过了他射出的两枚弧刀,跃下马来,手中长剑一抖,顿时逼得陆颖慧险象环生。
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还请贺堂主剑下留情!”
那人闻声一愣,只听哗愣愣一阵金属脆响,一条银鱼链镖破空击来,逼得他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