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与蓝衣的男孩又看向绿衣男孩,绿衣男孩上前一步,像背书一样一边回忆一边生硬说:“姐姐说,向朱二哥借的袍子她以后一定归还。还有……从朱二哥那里偷学来的本事,既然能瞒得过朱大哥的眼睛,看来也算得上她这徒弟悟性甚高。还有……”
红衣男孩看得着急,补充道:“还有要提醒朱大哥,即便轻功卓绝,若是奔行过急也难免伤损气力,日后若再遇到急事,需要那样赶路,一定要记得及时调理内息,才好不伤身子。”
这几句话令在场大多数人都听得一头雾水。朱菁晨与朱芮晨兄弟两个却率先明白了过来,怔怔地对看了一眼。
朱芮晨道:“她偷了你的袍子?”
朱菁晨道:“我尚未发觉。”
朱夫人讶然道:“你们是说,她偷了菁晨的衣服,还偷学了他的易容术,易容改装,于咱们的人眼皮底下出山去了?”
朱芮晨抱了手臂,皱眉踱了两步:“不光如此。那天我奔波于个个路口间查看动静,确实没有及时调息,露出内力损耗的症状,这竟被她看见,还托这孩子来对我说……也便是说,她是在我眼皮底下出去的!”
朱菁晨眨眨眼道:“我是与她聊起过易容改装的一些步骤,告诉过她怎样用面粉修改脸型,可是从未见她亲手试过。她第一次易容,居然就瞒过了你?”
朱芮晨道:“她是什么人?那丫头的才智连我都心存佩服。况且她又不需要像你一样惟妙惟肖地扮作别人模样去骗人,而只需换上你的衣服,装成一个陌生少年,这便比你平素的易容要容易了许多。我做了各样部署防范,就是没料到她会易容这一条,竟然被她钻了这空子!”
红衣男孩最是口齿伶俐,这时又道:“姐姐要我们转达的最后一句话是:‘有本事瞒过夷吾公子的人想要出去独闯江湖,你们诸位也该替她放心了吧?’”
众人一时无言。他们本以为紫曈是个被伤心绝望折磨得痴痴呆呆的人,哪知这人尚保持着如此冷静周密的脑筋,正如朱芮晨布局围堵是为了考验她一样,她也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们,她已经不是当日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已经有了照顾自己、独闯江湖的本事。
而想到她花了这许多心思,只为脱离开他们这些关切的人,瞒过他们的眼睛逃之夭夭,一时也不知是该气愤还是该佩服。
朱芮晨干笑一声道:“好,你们的话都转述完了?”
三个男孩对看了一眼,竟一齐向朱芮晨跪下磕头道:“给朱宫主拜年!恭祝朱宫主福寿安康!”
众人齐齐一怔。朱芮晨拧着眉头道:“这也是她交待给你们的节目?”
红衣男孩道:“紫衣裳的姐姐说了,丹凤眼的叔叔是个大方人,我们好好拜年,压岁钱一定少不了我们的。”
朱芮晨怔了片刻,哑然失笑,继而大笑了一阵,天下间能这么放开手脚算计他的,紫曈还真是头一个。照她前前后后这一布局,真是让人再无法将她的出走看做一件为难又焦虑的事。
“好,乖孩子,压岁钱哥哥自是要给的。”朱芮晨摸了摸身上才发觉一文钱都没带,转向朱夫人,“娘,劳你带这三个孩子去吃点东西,给他们拿些银子。”
朱夫人答应了,唤了三个孩子离去。
卓红缨上前来忧虑道:“大朱,曈儿姐姐都已出山三日,如今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朱芮晨转向一边,“成大叔,将守山的人都召回来,全力去查贺远志,也继续寻找雨纷扬的下落。我就不信他这么个让人过目不忘的人能藏得无影无踪。”
卓红缨道:“那姐姐的事怎么办?难道就不再找她了?”
朱芮晨一脸的无所谓:“要找你们去找,我可是她的手下败将,再没把握找得到她了。”
卓红缨犹疑道:“可是……”
朱芮晨看她一眼:“菁晨,你将善清宫的各项规矩挑些重要的与卓姑娘讲讲。詹婶婶,劳你去替卓姑娘手臂上刺字。从今日起,卓红缨正式加入善清宫,暂列铜雀门分部名下,但直属我的调遣,留在主部随时待命。”
卓红缨未想到听他忽然说出这样一套话,脑筋一时转不过弯来,愣愣地盯着他。
朱芮晨道:“怎么,你不愿意?”
卓红缨顿时欣然一笑:“我自然愿意!不过……你可不能让我做二朱的手下,他若当了我的头领,一定会压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朱芮晨说得像极了哄孩子:“好,我让他做你的手下,让你压到他头上作威作福,总成了吧?”
卓红缨更是笑得欢畅,道:“大朱,你当真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宫主!”
朱芮晨静静望着她高高兴兴地跑去与朱菁晨说话,忍不住想到:“曾听曈儿说过,当初在吉祥镇时,她也曾满心向往地向小白提出要加入善清宫。如果早在那时,小白也如我今日对待卓姑娘一般,痛痛快快地准了曈儿的请求,今日……又会是怎样一个局面?”
一时又有些怅惘与心痛,暗自叹了一声又想:“也不知颖慧有没有寻到她一点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