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芮晨道:“瞧你说的,我即便是醉的要死,也还不至于不堪到那地步。确是那女子来主动动手无疑。别说酒后乱性,但凡我还有一点意识,都根本不会那样顺水推舟。你当我多情愿被个不知底细的女人倒采呢。”
朱菁晨道:“哥哥你确定那不是你酒醉之后做的梦?”
朱芮晨道:“嗯,确实像极了梦,只不过这场梦太过真实了一点。以至于次日午时我清醒过来时,还见到自己衣衫不整地躺在破庙里……你们若想说那是我夜间做了春梦,自己弄的,也说得过去。只不过,我还从身上捡下好几根女人的长发。这可不是我自己整得来的,另外,还见到了这样一件物事。”
朱菁晨发出一声惊叹:“居然还有物证。”
秦皓白道:“有物证并不奇怪,怪的是,你这采花贼居然随时将其带在身上。”
紫曈听这意思,便知道他们一定是在传看着什么东西,悄悄回头朝他们看去。于灌木枝叶之后,可以看到那四人的侧后身影,只见那“物证”传到陆颖慧手里的时候终于显露在了她眼前,是一个闪着光的珍珠耳铛。
陆颖慧道:“大哥你将这物事带在身上,是想寻着那个姑娘与她相认么?”
朱芮晨哼了一声:“什么与她相认?我朱芮晨向来守身如玉,居然就这样被一个连脸都未看清的女人给倒采了。总也该有心去查查对方是个什么货色吧?”
其余三人听他这做一个“倒采”又一个“倒采”的强调是自己吃了亏,又都是一笑。紫曈也忍不住想笑,而一眼见到傅雪薇那苍白神情,便又笑不出来,还为自己这想笑之心而觉得愧疚。他们耳中的笑话,焉知不是旁人的伤心事呢?
朱菁晨道:“哥哥你觉得,那姑娘会是个什么人?”
朱芮晨道:“谁知她是什么人?青楼逃出来的妓女?挨了丈夫打的怨妇?还是不甘寂寞的寡妇?反正她也未等到我醒来让我见上一见。”
陆颖慧迟疑道:“你也别急着这样说,说不定人家也是个好人家的姑娘。”
秦皓白冷哼了一声:“但愿不是好人家的姑娘,不然经过这样的事,采花贼又不会娶她,岂不是被害了一辈子?”
朱芮晨道:“没错,但愿不是好人家的女孩,不然若她真的缠上来让我娶她,可如何是好?我都不知她芳龄几何,容貌怎样。娶她?我还不如娶雪薇呢!”
秦皓白、陆颖慧与朱菁晨又是一同“嗯?”了一声。要知道,朱芮晨与傅雪薇的纠葛在善清宫传了好几年,这可是他们头一次听见他有松口的迹象。
紫曈心头一动,又向傅雪薇看去,却见她仍像方才那样脸色苍白,神情淡淡,未对这句话显出任何反应。
又听朱芮晨道:“怎么?我这么随口一说,你们便都想顺杆爬了?”
紫曈这便明白过来,傅雪薇没有像那三人一样对他那句话有反应,就是因为她心里明白,朱芮晨只是随口说笑,根本不会是真起了娶她的心思。她的落寞无望早已积蓄多年,再不是那么容易被挑起波澜的了。
陆颖慧叹道:“大哥,你究竟在等什么?难道你当真决定孤独终老的了?”
秦皓白道:“你还不明白,他是还没玩够,是觉得自己祸害的姑娘还不够多。”
朱芮晨笑道:“哎,还是小白懂我。实话与你们讲,这两年当中,我总共让三十三个姑娘想要嫁我,若加上雪薇与山下王家村的小燕,就是三十五个。我有个打算,若能再凑上一个,到了三十六天罡的数目,我便从中选一个来成亲。”
那三人又发出一阵鄙夷的唏嘘冷笑。
紫曈眼见傅雪薇的神情越来越显苦涩,知道她是越听越难过了,心里对她同情之余,也隐隐生了对朱芮晨的不满。她是我早已将朱芮晨视作自己人,便仅仅将他人品端方的一面看在眼里,没有去想,这个采花贼虽然不去污人清白,却曾经勾引了那么多女子爱上他,又将人家弃如敝屣,事后非但毫无歉疚之意,还这样洋洋自得,将那么多女子的伤心事拿来当做谈资。这样的作为,又能比真正的采花大盗好到哪去?
这时又听秦皓白道:“你作孽已然不少了,再不收手,抓紧做点善事,留神以后遭报应。”
朱芮晨不以为然:“什么是善事?娶她傅雪薇便是善事?我不娶她,那三十多个女子还有些盼头,我娶了她一个,其余人才更要伤心绝望,你说哪个才算善事?”
陆颖慧道:“大哥,你为何会是这番做派,我们都明白其中缘故,可你这样下去只是害人害己。你自己倒来说说,这样的日子你可过得高兴?”
朱芮晨道:“高兴啊,有何不高兴的?随便一想,天下各处都有女子在为我害着相思病,我怎能不高兴?”
朱菁晨道:“你就嘴硬吧,回头我为傅姐姐另谋一个如意郎君把她娶了,到时看你后不后悔的。”
朱芮晨被他们说得烦了,冷笑一声站了起来,“你们都那么想看我娶她?好啊,我这就来为你们指条明路。小白,找你媳妇去给雪薇带个话,让她夜里来我房里陪我,待我验过了她成色如何,再来决定娶不娶她!”
见他说得无情无义之余,竟还说出如此下作无耻的话,紫曈一听之下怒火顿时燃起,想要站出来指责他,却刚一动,便被傅雪薇拉住。而这一耸动自是发出声响,引得那四公子朝这边看过来。傅雪薇按住紫曈,自己却站了起来,缓步从灌木后转出。
一见她现身出来,秦皓白、陆颖慧、朱菁晨及朱芮晨自是吃惊匪浅,原本坐着的人也都霍然站了起来。
傅雪薇就在他们面前若无其事地理了理头发,掸了掸衣襟,看也未看他们一眼,径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