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皓白并不理睬她的奚落,只道:“你说你的。别说废话,直说正事。”
紫曈道:“我昨晚想起来,因为忘忧花产自西南边陲,毒经上对它的记载甚少,更未详述解毒之法。只依靠我的医术,怕还不能彻底为吴宫主解毒。”
秦皓白凛然变色,一口菜呛在了喉咙里,重重咳嗽了几声才顺过气来。他折腾了一大圈才到手一个神医,更是费尽力气才让她愿意听他的话,忍下了无数烦恼麻烦,难道竟只是白费力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紫曈头一次在这张脸上见到吃惊惶恐的神色,自己竟然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给吓住了,暗觉好笑,又不敢真笑出来,继续道:“你先不要急。忘忧花并非一种花草,而是由多种草药配制的毒香,如果可以拿到配方,我就一定寻得到解毒之法。”
“你知道从哪里可以寻得配方?”秦皓白问的亟不可待。
没等紫曈回答,旁边那桌的四人又发出一阵吵闹的大笑。秦皓白忍无可忍,抽了筷子筒里的几支筷子甩手而出。只听“咚咚咚”地几声急促轻响,筷子全都戳进了那四人面前的桌面,将那四名汉子吓了一大跳,齐声惊呼着退后站起,面无血色地朝秦皓白看过来。
其余食客也都被惊动,整个大厅霎时变得寂静无声。众人看着那深插入桌面的筷子,全都暗暗咋舌——包括紫曈在内。她本以为要见到那四人血溅当场,看见受害的只是桌子,才算松了口气。
寂静之中只听见秦皓白冷森森的声音:“管好自己的嘴,别来吵人。”
那四人虽有些不忿,但自知得罪不起,只好默不作声,灰溜溜地坐回座位继续吃喝。
秦皓白转回紫曈:“你继续说。”
紫曈努力定定神,回忆了一下自己说到了哪里:“我并不知晓哪里有忘忧花的配方,不过吴宫主既然被人下了这个毒,你们总该知道毒药来源吧?你既然连我的事都可以调查的出,想必查到谁手中有忘忧花配方,也并非难事。”
秦皓白静静思索了片刻,心里有了一些底,点头道:“如此说来,我将你与赵管家暂且安顿好,再去追查忘忧花的配方,正好合适。”
紫曈也点了点头。对于找赵妈妈会和这事,她已不像昨天那么渴望。她不好意思说出口:其实昨夜被人提出去又提回来的经历虽有些惊险,也挺有趣味的,她并不介意继续跟着他冒险。这话若说出来,怕是又要被他扣上“贱人”和“怪人”的帽子。所以还是不说的好。
旁边那桌的四名汉子不敢再高声笑闹,却已稍稍抛开了恐惧,继续闲聊。声音清晰传来。紫曈与秦皓白一时都未说话,不自觉地将他们的话听在耳中。
其中一人道:“我表哥来了福远镇,前日里喝多了,与我说起当年一同在那大户人家帮工时的事。这回我才知道,当初那家主人死了,十多年后他的寡妇夫人也自尽了,原来都是那小叔使得坏。是做小叔的眼馋嫂夫人的美色,才害死了亲哥哥,又逼死了嫂子。”
另一人问道:“那怎地这两件事还间隔了十多年?”
前面那人道:“这事说来可就话长了,要说那位夫人,确实是个人见人馋的大美人,也怪不得那做小叔的放不下她。那可是当年的‘江淮第一美人’呢。”
紫曈听得兴起,期待着下文,没去留意秦皓白脸色的骤然改变。
“既然这样,那小叔眼馋了嫂子十几年,难道也未得手?”
“正是呢,不然最后也不至于闹出人命。那妇人的名字我记得有个‘月’字,是叫什么月来着……”
“……霜月。”秦皓白接口道。
那边四人与紫曈都是一怔,齐齐看向秦皓白。
世间就是会有着如此巧合的事,偏巧这四人坐在了他们邻桌,又偏巧说起了这件事,偏巧这会儿紫曈与秦皓白说完了正事,将他们的话清清楚楚听了去。
说话的人做梦也想不到,因为有着这些巧合,他信口而出的谈资就成了于别人生死攸关的大事。
秦皓白站起身来,紧皱双眉逼视着那说话的人道:“你还知道些什么?什么那小叔害死了哥哥,又逼死了嫂子?这些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这一厉声断喝,不自觉地用上了浑厚内力,直震得满厅的人都心神乱颤。那四人都被他吓得脸上变色,又一齐怯生生地站了起来。
秦皓白又大喝一声:“快说!”
这一声断喝更是慑人心魄。紫曈与他相处了三日,虽然没怎么受他礼遇,这却还是头一次见到他显露如此凌厉骇人的神色,不由得也紧张了起来。
先前那人道:“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秦皓白逼上一步,抬手指着他道:“我认得你,你姓郭,你表哥就是乌金硕,昨晚上我还曾见着了他。你说的那个大户人家就在梁县。你快实话对我说来,当年那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人见了他这冷冽逼人的神情,早被吓得满心慌乱,哪还有心思回答?只顾惶恐后退道:“我不知道……你别来问我,不关我的事。”说完扭头向正门逃去,与他同桌的三人也都跟着慌忙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