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皓白将目光掠向远方,眉间凝着些许忧虑:“是我自己总在患得患失,总怕自己会害了你。你本是个好人,我却不是,我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个正义之士。”
紫曈噗嗤笑出声来:“这还用你说?你闯去我爹爹的寿宴,又将我掳走,对我威逼利诱,哪一点像个正义之士了?我倘若喜欢的是正义之士,怎可能会看上你这个魔头!”
秦皓白也笑了出来,极其畅然欢欣,所有隐忧都烟消云散:“我还怕让你做魔头夫人是委屈了你,如此看来,你倒天生就是该做魔头帮凶的。”
紫曈望了他一会,转为娇嗔道:“你还敢来逼问我这事,我还未与你算账呢!你直到今天还怀疑我会犹豫,我即便真的犹豫了,你又该怎样?你该做的,是将我抢回来,让我犹豫不成!为什么我们两个之间,你总是打退堂鼓的那一个?”说到最后一句,又透出了心酸。
是啊,这许多事过来,他总是被动的一个,总是退缩的一个。若没有她的主动,没有她的竭力争取,他们哪里走得到今天?也正因如此,她刚才才不敢直言相告。
秦皓白呆望着她,着实观之不足,心里燃烧着浓情蜜意,深深庆幸她有这么个穷追猛打的性子,才争取来今天的团聚。
他背靠到柳树上,戏谑浅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你若真有犹豫的一刻,我便用强将你抢回来,到时可不要再来怪我蛮不讲理。”
紫曈也展开笑颜:“好,一言为定。”
望着他慵懒靠在树干上的姿态,紫曈隐隐心痒,有心凑上前去依到他怀里,却又怯怯地不敢妄动。
秦皓白忽正了脸色道:“养伤的这几日里我倒一直在思索一件事,正好来向你问个清楚。”
“什么事?”紫曈见他神色郑重,也忙收了心神静听。
“我初见你时,便将你劫出了玉柳苑,简直与你闹得势同水火,后来虽然暂且和解,自问也没对你做过什么好事,更没在你面前有过什么善举。我想来想去,也未明白究竟哪一件会引得你对我动情。你究竟看上了我什么呢?”秦皓白拧了眉头,仍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模样。
紫曈万没想到,他正正经经说出来的,竟是这样一套话,呆了一阵才道:“你怎会没对我做过好事?你教我心如止水,又在雨纷扬弃我而去之后安慰过我,都很令我感激啊。尤其是那会儿你向我致歉,为纷扬抛弃我的事不平,一下子就扭转了我对你的看法,让我觉得,你明明是个好人,值得我去信任。”
那天客栈屋檐下的道歉,被紫曈视作最珍贵的回忆之一,早被她回忆咀嚼了无数遍。
秦皓白微微欠身,不可置信道:“你竟是从那会儿开始对我动心的?”
紫曈想了想道:“我真正觉察自己对你动情,是在从锦刀门出来之后。但追根溯源,那一次你为纷扬的事替我不平,确实算得上一个关键。”
秦皓白眨了眨眼睛,自言自语般地说:“这事倒是意料之外,若是说给他听,不知他会作何想法。”
“说给谁听?”紫曈问。
“没什么。”秦皓白含糊带过,想了想又问,“你现在还为那事怨恨他么?”
“怨恨谁?”紫曈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说纷扬,当然不会了。我还未得机会对你说,其实在吉祥镇时,爹爹就是带我住在纷扬家的一所别院里养伤,他那会儿给了我们好大帮助,我早已与他和解。他其实……不是个坏人。”
紫曈有心多说几句,劝秦皓白日后也别再去敌视雨纷扬。可想起从前那个隐忧,如今尚无法确定雨纷扬对善清宫是何态度,这劝说未免操之过急,也就忍住没说。而见秦皓白听后只是点点头,又不免奇怪:“你听说我与纷扬和解,竟一点也不意外?”
秦皓白微怔,随后道:“这有何可意外?我不过是与他交过手,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也未曾将他视作坏人,你与他和解,也没什么奇怪。”
紫曈没接话,心里却说:可你还说过他是贱人呢……
两人又是一阵静默相对,任清风拂过,各自脸上的神情都变得温和又恬淡。
“在想什么?”秦皓白问。
“你猜呢。”
“我猜不到,但愿不是又想打我一个耳光。”秦皓白应景地摸了摸脸。
紫曈又是扑哧一笑:“你也看出我只打得还不够解气了?”
秦皓白没好气地瞥她一眼,促狭地狠狠道:“这辈子你都别想再有下一次机会。即便是我入睡之时,也都会有着防备别人偷袭的反应,你也休想寻到机会得手。”
入睡之时……这话极度暧昧,紫曈听得一呆,脸上轰然一热,再不敢去与他对视。他们之间确实没了障碍,那个暧昧的憧憬,真的会到来么?
紫曈注目于他的胸前,又动心想去投怀送抱,却还是不敢。忆及当日绿芜山庄上的情景,那时于众人面前还曾与他忘情相拥,此刻却鼓不起胆量,紫曈着实懊恼,暗骂自己没用。
秦皓白则趁她低头懊恼之际,唇边浮上哂笑,紫曈的这点小心思,他早已看穿了。
这小丫头,也不知是胆大还是胆小,明明早上在那小院里,还好大胆地凑上前来亲他来着,这种事儿,可是连他从前都没胆量明着做的……
忽然想起自己两度偷吻她的经历,秦皓白不禁心里打鼓,这件事临到今天,是否该告诉她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