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你是想说有人对你下了忘忧花?”秦皓白问。了解忘忧花的人都知道,中了忘忧花之毒,最初就会见到一片雾气,实则是中毒后所见到的幻象。既然吴千钧曾中了忘忧花之毒,秦皓白自是也对这症状有所了解的。
贺远志道:“在下只是耳闻中了忘忧花之毒的症状,在那之前并无亲身经历,所以尚不敢断言是不是忘忧花。待得我再清醒过来,就见到自己跌在汇贤居院中的水池边,周围是一片大火过后的灰烬与许多面目难辨的尸体。我身上除了多处烧伤之外,还有几处刀剑之伤,我的兵刃长虹剑也握在自己手里,显然是曾与人动手过招,只是究竟曾遇到何人袭击,又是何人放火,我一概想不起来。这一察觉到记忆缺失,才可断定,之前闻到的异香确实便是传说中的忘忧花。”
秦皓白朝鲁常身等正派中人撩了一眼,见他们没有半点神情变化,就知道他们已经听过了这番陈述,又问道:“想杀你们的人,既然已做好了放火毁尸灭迹的打算,又何必还要用上忘忧花,让你们这些将死之人失去记忆?”
贺远志道:“忘忧花除了令人失忆之外,难道没有令人迷惑、见到幻景的功效么?想必是来人自认并无把握将我等一举杀却,便用了忘忧花来辅助。”
秦皓白点头道:“这也算说得通。”
贺远志道:“我当时所受刀剑创伤不足致命,又因为跌在水池跟前,大半身泡在了水里,才免于一死。其余四大掌门以及主人张文啸和门人弟子再不见一人生还,连尸体也分辨不清。我想到敌人手段狠毒怪异,做出偌大手笔的血案,定然来头不小,想要查明真相进而报仇,绝非易事。于是暂且隐忍了下来,没有声张,悄然离开养好了伤,又暗中知会了我的家人。”
秦皓白恍然点头:“巫山派后来不再向善清宫生事,原来就是因为知道了你还活着。”
贺远志道:“正是如此。我让家人将我尚在人世的消息隐瞒下来,自己则开始暗中调查真相。在此期间,我寻求了定风堂老堂主的帮助。他是一位与世无争的前辈高人,创下这定风堂,从不让门人弟子介入武林纷争,这便是诸位这些年来觉得定风堂神秘莫测的缘故。但他看在曾与我有着一些交情,又对我的境遇颇有同情的份上,竟将他一手创办的定风堂整个交由我来打理,倾他全力想要帮我查清血案真相,进而报仇雪恨。”
他挑起目光,重新看向秦皓白,冷淡无波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江湖中人都说是秦少主你一手造成了汇贤居血案,善清宫却只承认你找张大侠寻仇,拒不承认你下手杀五大掌门又火烧汇贤居。我率领定风堂门人暗中调查了这些日子,并未找到什么有力线索,但此间见多了秦少主的行事手段,倒也觉得当日先用忘忧花、再杀人放火的手段,确实不像阁下的作风。”
“这么说来,你倒是像在替我洗刷冤屈了。”秦皓白不禁冷笑,“你如今是定风堂堂主?”
“正是。”
秦皓白也有着如紫曈一样的猜测,问道:“莫非当日带人到邵松山点翠峰围攻颖慧的那个高手,就是你?”
“秦少主将泰山派的‘十八盘血雨剑’使得出神入化,在下能在从不动兵刃的善清剑仙手下受了剑伤,也算三生有幸。”贺远志说着,缓缓抬起了右手,脸上既无愤恨,也无沮丧,依旧毫无表情。
他的右手食中二指根部,赫然有着一道伤疤。紫曈想起当日在登临阁上被那白衣剑客挟持的时候,曾见到那人手上同样位置被划了一道剑伤,便可确认,当时那人果然就是这贺远志。
她曾听雨纷扬说定风堂的首领是个厉害人物,与他不相上下,果然得到验证。这位定风堂堂主,可是个厉害人物。
秦皓白审视着贺远志:“江湖传闻那五大掌门的武功出神入化,远高于其门人弟子,我未得亲见,还一直有着疑虑,这回见识了阁下的武功,才知所言非虚。”
贺远志脸上总算呈现出一丝淡淡笑意:“能得秦少主如此抬举,在下幸甚。在下毕竟是秦少主的手下败将,可不敢以高手自居。”
秦皓白道:“既然你也觉得汇贤居的事不是出自我手,又为什么还要去围攻颖慧?还要四处缉拿曈儿?来与善清宫为敌?”
贺远志恢复了凛然严肃:“因为我已看清,无论当日想要谋害我与其余四名掌门的真凶究竟是谁,你与善清宫,都是急需铲除的武林大害!”
秦皓白冷笑一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胡昌兴插口道:“汇贤居血案一事,善清宫一方已然解释清楚。少主诛杀张文啸极其门人事出有因,而其他门派总有些人因觊觎《上善录》而找各种理由向善清宫生事,这绿芜山庄主人万山岳就是其中之一。他纠集人手想要对少主不利,事后又扣住少主挚友郁姑娘不放,还在此期间险些害了郁姑娘性命,这样全然不顾江湖道义的恶人死有余辜。你们诸位若还要为他来向善清宫讨什么公道,那我等也无需再跟你们讲什么道理了。”
贺远志目不斜视地逼视着秦皓白道:“秦少主,方才若是鲁先生与孙大侠他们也在山庄之中,想要阻拦你下手杀人,你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