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两前两后地走出二道院的大门,来到山庄正门跟前。
紫曈看见门里站着一名年纪在四十上下的中年妇人,身形窈窕,姿容秀丽,又隐然透着些威严英气。待他们上前来,那妇人朝紫曈一笑道:“这就是天下第一神医郁姑娘啊。终于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紫曈知道她定是善清宫的人,向她微笑见礼,等着身边的秦皓白引见,秦皓白却只是向那妇人微一点头,放开了紫曈的手,朝门外走去。
那中年妇人也只回了秦皓白一下点头,显得恭敬之中更有熟络不拘,又向紫曈道:“我夫家姓朱,你叫我朱婶婶就好。”
“朱婶婶好。”紫曈见她生着一双秀美的丹凤眼,忍不住朝一旁的朱芮晨看去。
朱芮晨含笑道:“怎么,我不是早说过我的相貌生的像母亲么?”
朱夫人责备地剜他一眼,笑道:“我丈夫去世的早,这两个儿子都没教育好,一个比一个调皮捣蛋,一定给你找了不少麻烦。”
紫曈忙道:“不不,大哥与菁晨都帮了我许多忙,若没有他们,我怕是活不到今天了。我还要多谢朱婶婶养了这两个好儿子呢。”
朱芮晨朝母亲邀功地一笑:“看到没?小白娶上媳妇,我也是很有功劳的。”
朱夫人嗔道:“知道人家是弟媳妇,还敢连我在跟前都这么说话不三不四?快到前面去吧,鲁常身他们和定风堂的人还在等着讨要说法呢。”
紫曈听到“定风堂”三字,心尖一颤。这个定风堂终于也上了台面,正面来与善清宫谈判了。
朱夫人当先走出。紫曈跟在后面,朱芮晨凑近她低声道:“这位以后便是你婆婆了,与她说话,还要小心着点。”
紫曈绷了小脸扫他一眼,他把自己的娘说成她婆婆,这是又来占她便宜?
朱芮晨却一脸坦然:“你瞪什么眼睛?我娘多年来都与胡爷爷一样,是善清宫里的主事人,吴宫主以下就是他俩权柄最重,连小白的主也可以做。而且十年来小白都是由她照顾长大,我娘也算得上小白他娘,说是你婆婆,有何不对?”
紫曈这才恍然,心里也不由得对这位朱夫人有了几分敬畏。
朱芮晨见了她这神情,却想的是另一件事:这丫头听人说起媳妇婆婆什么的,竟一点也不脸红羞涩,还真是处处都与众不同。
待他们走出正门,见到门外左右分开地站了两批人,每一批都有数百之众,加在一起便有千余人,将这山庄门外的一大片开阔平地占了大半,倒似是一副两军对垒的架势,令紫曈一见之下,心情陡然紧张了几分。
再细看过去,左边人群中站着胡昌兴、邹凯、计翰一、成大泳、詹二娘等人,可见是善清宫一方,右边人群中可见到鲁常身、孙祥胜、唐九霄、杜振涛等各大门派掌门,另有他们的门人弟子在内,所以显得人数比之当日围攻秦皓白的山庄内还要多了许多,另有数十名周身白衣、白纱蒙面的定风堂成员站立其中。
这时一名白衣人上前几步,走到那群人的最前面说道:“秦少主,这下你手上的血案除了汇贤居与锦刀门外,可又添上了浓重一笔。”
紫曈听到这人说话嗓音低沉,又隐然便是个首领模样,便向身旁的陆颖慧道:“颖慧哥哥,你看这人会是那日登临阁上的那个高手么?”
陆颖慧摇头道:“我认不出。”
秦皓白站在善清宫一方人群最前,冷冷道:“你是今日来与我讨说法的人么?我秦皓白不会跟连脸都不敢露、姓名都不敢报的人谈话。”
那白衣人点头道:“好,在下今日也该让江湖中人知道知道,定风堂究竟是怎么回事了。”说着抬手揭下了面纱,露出脸来。
紫曈暗暗吃了一惊:那是一张中年人的脸,左边脸颊连到下巴与颈项上都有一大片烧伤,观之可怖。而其余的善清宫人显然比她吃惊更甚,竟一同发出了一声惊叹,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之事。紫曈不解地看看他们。
那白衣人淡然笑道:“无论汇贤居事件究竟如何,见到在下,传说中伤在秦少主手上的人命总也能少上一条了。”
秦皓白也是凛然变色:“你是巫山派前掌门贺远志?”
“正是在下。”
紫曈满心震撼,这下才明白了方才人们惊讶些什么,眼前这个带着烧伤的白衣人,竟然是传说中在汇贤居死于秦皓白之手的那五大掌门之一,是巫山派前掌门贺远志!
这个人竟然未死,好好地站在人前说话。那么另外那四大掌门呢?汇贤居的血案是否因此会有了着落?
贺远志面容平淡,游目四顾:“秦少主与诸位善清宫高人见到在下,一定是满腹疑团。昨日在下已然对鲁先生他们表明了身份,讲明了原委,这会儿便再来向你们诸位复述一遍吧。”
善清宫诸人都屏气凝神地等待听他陈述。
贺远志道:“诸位一定最想知道,当日汇贤居血案的内幕。可惜这事我无法向你们解说。当日我与血月门掌门卓冬琴卓先生、银夜派掌门唐万里唐先生、苍山派掌门章武章先生、弱水派掌门段鸿段先生一同在汇贤居做客。恰逢秦少主来为李家的案子向张文啸张大侠寻仇。”
他语调平缓,波澜不兴,说起这段肃杀紧张的经历,却好似讲述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我与四位掌门听见前面打斗的声音,过去一看究竟的时候,其实为时已晚,现在想来,那会儿连张大侠的门人弟子都已经做了秦少主的手下亡魂,更不必说张大侠自己了。而等到我等到达前厅之时,闻到扑面而来的一股异香,我只觉得头脑昏沉,眼前见到一片迷茫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