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芮晨看着这数十丈宽的深涧,一双凤目睁大了几分:“你莫不是想告诉我,他能飞跃这道悬崖?”
“他半途中脚踩了一只鸟,就那么过去了。”
“鸟?”朱芮晨更是愕然。
紫曈满面忧虑:“朱大哥,我怕是犯了大错。我方才口无遮拦,将姜梓来袭击我的事说了,激怒了小白,现在绿芜山庄上恐怕已送了无数人命,善清宫与正派之间讲和的机会,就这么葬送在我手里了。你快赶上去阻拦他一下吧。”
朱芮晨神情正经了下来,一时沉默不语。昨日万山岳连同庄上众高手都被调离,就给了姜梓与万蓉嫣机会来袭击紫曈,今早小白回来便被激怒去大开杀戒,这些都是巧合么?
紫曈见他不语,又道:“朱大哥?”
朱芮晨看看她,心知事情已然无可收拾,又何必累得她忧虑不堪,便道:“阻拦?我怎么过去阻拦?有本事你再弄只鸟来给我……罢了,即使搭上一座鹊桥,我也没有力气过去找他了。再说了,哼,我朱芮晨这辈子再也不会听你的了!”
紫曈一怔:“你说什么?”
朱芮晨盘腿而坐看着她:“你记不记得,在吉祥镇外,你去找颖慧之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紫曈回忆着当时情景,只记起当时被他强吻了一下,心下不禁一窘。
朱芮晨全然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眯眼说道:“不是你想的那会儿,是你打了我一个耳光之后。”
紫曈这才想起,那时自己怒不可遏地指着他道:“以后再别让我见到你,不然我一定要了你的性命!”不解问道:“你……提起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芮晨透出几分愤然:“我自是想说,你当真是有办法要我的命啊!我这是头一次听了你的,将你留在这里,便让你险些受辱于姜梓,又险些被万蓉嫣所杀。你且说说,如果他们中有个人得了手,我还有什么颜面见小白?到时我以死谢罪都不顶事!”
紫曈愣了片刻,才明白他是这个意思,叹息道:“那都是我自己的决定,不能怪你。”
“这不是你说不怪就不怪的。你还在想什么讲和?哼哼,卓红缨那小姑娘说得对,讲和个屁啊!”
朱芮晨抱起双臂,满面都是气愤,“姜梓与万山岳这种败类就是该杀个干净!谁看不惯,就都陪着他们死好了!我们善清宫,怕他们何来?!”
他此刻也一样忍无可忍,也一样想去发泄,既然得知局势无可收拾,干脆就放任秦皓白去替他发泄一通好了。
同是习武之人,再怎样谨慎理智,总还是有一份豪气在心的。
紫曈这才想起卓红缨,忙道:“你从下面上来,有没有……看见红缨?她已然……已然死了么?”
朱芮晨变为一脸讥诮戏谑的笑意:“死了啊,那小姑娘摔得不成人形,全身都散了架,就只剩下一张嘴巴。你当我刚刚来此,是从谁那知道了姜梓与万蓉嫣袭击你的事?自然就是听她剩下的这张嘴巴说的了。”
紫曈高兴得几欲手舞足蹈:“她没死,太好了,她真的没死!多亏有你们在。是你们谁救了她?”
“这事晚点再讲给你听。”
“那……小白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他又是被谁救走的?”
朱芮晨打了个哈欠:“这事也晚点再说,我爬了悬崖累得很,你就让我歇上一会吧。”
紫曈只好耐下性子,不再动问。
朱芮晨静静闭目休息了一会,忽然又道:“以后别叫我什么‘朱大哥’,难听死了。直接叫俩字‘大哥’。善清四公子,我是老大,小白、颖慧和菁晨都叫我大哥,你身为小白媳妇,也要随着他们守这规矩。明白了么?”
紫曈呆愣了片刻,心下漾开一片暖意,忍不住欢然而笑。自己这就真成了“小白媳妇”啊。
回思着方才情景,想起那忘情一吻,心底又升起丝丝甜蜜。不管怎样,自己总算等来了他,总算见到他无恙归来。什么化解矛盾,什么杀伤人命,比起他平安回来,又算的了什么?她又不是圣人,想那么多做什么……
瑟瑟山风吹过,那半截绑在杆子上的细绳静静随风飘飞。
一个人走来了山崖对面的吊桥桥头,朝对面望了望,将手握在了吊桥的机关手柄上。
等待期间紫曈已为自己的手伤重新包扎,又服了治疗内伤的药品。终于听见机关响声,那座垂下去的吊桥缓缓较紧,升了上来,搭在了这端石台上。
朱芮晨起身掸了掸衣服,朝对面高声道:“颖慧,你小子来的真慢!害我等了这么久。”
紫曈朝对面看去,果然看出静静矗立在绞盘旁的人正是陆颖慧。当下与朱芮晨穿过吊桥走去,渐渐看清了陆颖慧那一如往日温文尔雅的模样,心中一阵亲切欣喜,快步上前道:“颖慧哥哥。”
陆颖慧淡然笑道:“你没事就好。”
紫曈察觉到他神色中有着一丝不同于从前的东西,似是淡淡的苦涩哀伤,又似隐隐的无奈尴尬。心中蓦然失落,才想起颖慧哥哥也与从前不同了。他的那次冲动表白,即是覆水难收,那寥寥几句话已在他们之间划了一道界线,令他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那份自然了。
一行三人向庄外走去,朱芮晨问:“外面来了多少人?”
陆颖慧道:“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
朱芮晨点点头,加快了脚步当先走去。
紫曈问:“鲁常身他们也在外面么?他们来了,竟然不进来阻止小白杀人?”
陆颖慧道:“因为他们明白,眼下他们若要动手,立时便会引发与善清宫的一场大战。”
紫曈听了这话,便明白外面一定已是善清宫与正派中人对峙的场面,心里隐隐不安。随即想起那日见到陆齐声毒发身亡,说道:“颖慧哥哥,令尊的事,还请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