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昌兴那些善清宫的元老们都是将秦皓白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现在一定是在极力寻找少主下落,而陆颖慧、朱菁晨与朱芮晨都与她有着交情,又都了解她对秦皓白的重要性,所以这三人都会在担忧秦皓白的同时也来关心她的安危。
那么显而易见,今日的谈判其实不是鲁常身与万山岳的谈判,而是善清宫与正派中人的谈判。这关心着她的三公子中,自是只有朱芮晨这个“夷吾公子”最适于做这个谈判代表。
紫曈被卓红缨扶到客座末尾坐下,急急问道:“朱大哥,小白他有消息了么?”
朱芮晨摇头道:“还没有,不过你别担心他,他不会有事。”
紫曈蹙紧双眉,何尝不明白,他所谓的“不会有事”只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到底秦皓白会不会有事,他们谁的心里都一样没底。
这时一个红衣妇人过来为紫曈递了一杯茶,闻言道:“郁姑娘受苦了,先喝杯茶压压惊吧。”
紫曈抬眼一看,眼前正是那弥勒庙里见过的连环儿,不由得有些惊喜:“连婶婶,你的眼睛和外伤好了么?”
连环儿微笑道:“多谢你挂念,有了你的医治再不好,我岂不是成了折损神医名声的罪人?”
鲁常身道:“朱公子,郁姑娘的情形你也见到了,万庄主上下确实待她还算有礼。”
朱芮晨轻哂道:“再怎样有礼,她也还是人质,诸位都有亲人儿女,若是见到自己的亲人好好地住在别人家里,却沦为人质,你们可会安心?”
连环儿郑重道:“鲁先生,万庄主。方才我已将当日弥勒庙中的情景都细细说了。羊头陀本就不是什么正派中人,他觊觎武林盟主之位向秦少主下毒,为他所杀,这没什么可说的;部争宇和霍城戈两位成名侠客恩将仇报,先要向郁姑娘下杀手,才引来杀身之祸,也是死有余辜;‘强弩秀才’董昌往日的人品,更无须我来赘述,大家心里都有个计较。秦少主杀了他们四个,都算不上什么恶行。当时秦少主本来为保郁姑娘安全,极不愿让人知道他与郁姑娘的关系,这事被我体察,他却还是同意放我一条生路,没来伤我一分一毫,也没一句对我的威胁警告。谁要想说他是个不讲道理的嗜杀魔头,我连环儿可是决计不会信的。”
紫曈这才明白,原来连环儿今日到场,竟是为秦皓白的人品作证来的。自己当时帮了连环儿一回,果然没有帮错。思绪又回到弥勒庙中的那惊险一夜,回味着与秦皓白共同御敌的一幕幕,甜蜜与苦涩交织于心,紫曈忍不住怅然一叹。
鲁常身道:“朱公子,我等通过前日一战,也都在怀疑从前是误解了秦少主的为人。不过也请你体谅万庄主的处境。他至今不情愿放郁姑娘离开,是为绿芜山庄一众人等担忧。”
朱芮晨并不归座,在厅中踱了两步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在担心日后遭到报复。我先来说善清宫,其实你们各位只要稍稍回想前情即可明白,在吴宫主参加嫂夫人的比武招亲之前,善清宫一向低调行事,之所以在那之后开始招兵买马扩大实力,那是因为吴宫主在比武招亲之时暴露了武功,让太多人从此盯上了《上善录》,开始不择手段谋夺。善清宫是为求自保,不得已才只能壮大自己。我等一直都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戒条,尽力做到与世无争,相安无事。所以只要这次能确保少主与曈儿两人平安回来,善清宫上下绝对可以承诺既往不咎。”
万山岳端坐主位,冷淡道:“你也说了这个前提是你家少主平安回来,而今他下落不明,若是他真已有何闪失,我等此时将郁姑娘交给你了,到时没有任何筹码,岂不是成了你们手上的待宰羔羊?”
杜振涛道:“正是如此,到时恐怕你们再不会念着我们前日对他手下留情之恩,却还会将我等杀个干净。”
紫曈听他竟还恬不知耻敢说有什么“手下留情之恩”,真是气得七窍生烟,忍不住哼出一声冷笑。
朱芮晨以眼神安抚了她一下,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后道:“即便我们暂且找不回少主,却也不能任由曈儿被扣在这里不管不顾。不瞒诸位说,此前善清宫的人虽然多数并不知晓少主对曈儿的情意,却已有许多人与曈儿有着交情,诸位若肯放了她,眼下僵局便是多了许多转圜余地。我求诸位放了曈儿,也是恳请诸位拿出一份讲和的诚意。少主既然眼下已然不在诸位手中,那么即便他真会遭遇什么不测,也不能再归咎于诸位。我们不管能否保得少主平安,都希望尽力保住曈儿。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那便凡事都有个商量。还请你们好好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