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皓白说完就大步走出门去。陆颖慧有心去追,看着瘫坐于地哭成泪人近乎痴呆的紫曈,又停了下来,忧虑道:“紫曈……”她已然爱他几近癫狂,经历了这一幕,该是怎样重大的打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曈只觉秦皓白冷冰冰的话语仿佛是被留在了这间饭馆大堂里,仍在耳边一遍遍回旋,让这大堂变得如同魔窟一般阴森恐怖,胸口心痛欲裂,脑中只想着:“我要赶紧离开这儿!赶紧离开这个他深深伤我的地方!”随即豁然站起,脚步踉跄地走出门去。
陆颖慧伸手来扶她。紫曈如触电般地躲开他的手,惊恐万状地叫道:“别来碰我!谁都别来管我!”
陆颖慧也是手足无措,只好停下来看着她自行走出。
紫曈出门几步,便已站立不住,勉强扶住拴马桩才算没有跌倒。睁开泪眼望望周围,这雨后清净无人的小镇街景上,秦皓白已不知所踪。
心里却没来由地觉得他仍在附近看着自己,本想依着残存的一丝傲然之气,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给他看,却刚在脸上摆出一个冷笑,便觉得胸口有一股热气夹裹着腥甜的气味涌了上来,化作一大口鲜血喷出,溅洒在街道上的水洼中。身体也便向那水洼倒了下去,总算被陆颖慧冲过来及时扶住。
耳边隐约传来陆颖慧急切劝说的声音,但紫曈只觉身处一团混沌,与那声音仿佛隔得很远。眼前只有那一滩血迹。她心中暗暗带着一丝畸形的快意想道:你看到了么?我还真是不争气,听了你这样一番话居然就吐了血!你若是见到了,一定又在讥笑我痴傻不堪。那便由你去笑吧。反正我这条命,在你眼里已然轻贱得如同尘土瓦砾一般。
绝望来得铺天盖地,平生从未如此万念俱灰,陆颖慧的劝说一个字也听不进耳朵。垂下的手无意间碰触到腰间的青元剑上。
紫曈唇边浮出冷笑,猛然挣开陆颖慧的手,几步冲到街心,“刷”地一声将短剑抽了出来,哑着嗓音朝陆颖慧说道:“若是他没见到这场面,你一定记得日后去告诉他。我郁紫曈这一世,总算不是为他而死的,而是……死在了他的手里!他总该满意了吧?”
话音未落就调转剑刃,朝自己颈中刎去。为了防止被陆颖慧上来阻止,这一动作做的快极,却在刚刚察觉冰冷的剑刃划破皮肤的一瞬,身上一麻,意识就此离体而去。心中茫然道:莫非死的感觉竟会来得如此之快?这痛苦倒比我想象的轻得多了。
秦皓白冲出酒馆之后,呆立在门外,想要离开,却觉得双足沉重异常,平生从无此刻这般心痛欲裂,身体简直变得不像自己,似乎三魂七魄都在离体而去。听得里面紫曈与陆颖慧的说话声音,知道紫曈即将出门,他便腾身一跃,去到了酒馆的屋顶之上。
见到紫曈刚一出门就吐出一大口鲜血。秦皓白身体随之一震,捂住气血翻滚的胸口,也险些吐出一口血来。另一只手紧紧扣住屋顶瓦片,才总算没有摔下地去,却未发觉,他这只手已然抓破了瓦片,被碎片划得淌出血来。
他以极大的定力告诫着自己:不要下去找她,不然自己的一片苦心便要功亏一篑!
却想不到,接下来的一幕竟是见到紫曈自尽!秦皓白再不敢迟疑,化作一道黑线射了出去,凌空便已点了紫曈的穴道,抢过短剑丢在一边,将她抱在了怀里。
看着她颈间的伤口已淌出鲜血,与自己手上被瓦片划破的鲜血混在一起,秦皓白浑身俱震,前所未有的方寸大乱,抱紧她叫道:“曈儿,你醒过来!你千万不能出事,不然……我即便是陪你一起死了,也赎不来这份罪过!曈儿……”
他头一次如此称呼她,应该说,是头一次叫出她的名字,却是在这样的情境。
不觉间他已急急淌下两行泪来,瞬间哭得好似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