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曈心头轰然一震,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他说这话,难道竟是在郑重向她示爱?甚至是……求亲?紫曈瞬间慌得六神无主:“你……又来说这种戏言,我可是在正正经经与你说话。”
雨纷扬微眯了眼睛,似戏谑,似讥诮,又似更加一本正经:“你确定从前我说的都是戏言么?那么此时此刻,你有没有胆量将手递上来,试一试我这次说的是不是真话?看我敢不敢就此带你走?”
紫曈见了他的神色,再看看他伸来面前的手,心口通通地跳个不停,一时惶然无措。她这些日子以来所结识的青年男子之中,秦皓白对她从来不拘小节,朱家两兄弟性子浮滑,那是更不必说,仅陆颖慧一人温文拘礼,也曾数次不得已而与她接触,初见时就曾扶住了从车顶摔下的她。只有雨纷扬,虽然多次出言逗她,却在行为中最是拘礼,即便是出手救她时,也未与她有过一星半点的肢体接触。
所以于他而言,向她伸出手来这个动作,更似有着极特别的意义。
这一刻紫曈完全懵了,头脑一片混沌,是真是假,是该是不该,完全无从分辨。雨纷扬却换上了更为轻松的神态,依旧在那里端着手,唇边挂着一抹浅笑静静等着。倒像是很享受地观赏她这一刻的无措姿态。
紫曈闭了一下眼睛,心中有个声音在暗暗告诫她,在想不明白的时候,万事都可以全凭一个道理去做决定,那就是——怎样做,才是对那个人最好。
手,就这样颤巍巍地递了出去。却在两人的手将触未触之际,对面的那只白皙修长的手猛地抽了回去。紫曈一怔,抬头朝他望过去。
他唇边的笑不知何时就变成了傲然冷笑,声调也变得沉冷,与方才截然不同:“你放心,我还没有下作到要用这事去胁迫你献身的地步!”说完就转身朝一旁走了几步。
紫曈更是一头雾水想不明白,难道不是他提出了要求,在期待着她的回应么?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好像,自己答应了他,反倒是做了件贬低他、伤他自尊的事?
雨纷扬再转过身的时候,已换了一脸的愤然,抬手指着她的脸道:“你这算什么?为了帮他去除一个可能的劲敌,没错,还只是‘可能’的劲敌,你便要将自己卖给我?你为了他,卖了自己,他会知道吗?会念着你的好吗?你知不知道,你这不叫情深意重,你这只能叫做犯傻!”这一番数落劈头盖脸,他全然一副怒其不争的疾言厉色,与往日的温文尔雅判若两人,可见是动了真怒。
他看不下去她犯傻,是出于郁兴来的关系替朋友教训不争气的女儿,还是出于朋友的立场,亦或是因为真的爱上了她,紫曈都无从判断。她只知道,他这番话字字切中要害,一字字都狠狠戳进了她心里。
“纷扬……”紫曈一阵慌乱无措,鼻子一酸就此哭了出来。她何尝不知自己是在犯傻?犯傻的又何止眼前这一桩?这一次脱离父亲,又搅进这趟浑水,本就是个大大的犯傻举动。可这样的傻,她又忍不住要去犯。她就是这么卑微地想为他做点事,想为他的平安尽一份力,仿佛只有这样,才算为自己这条命找到一点价值。至于值不值得,以及手段对不对,她都没了理智去判断。
眼前这可不就是一件大大的傻事么?她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帮他消除威胁,居然就将其余一切抛诸脑后。这一伸过手去意味着什么?就这么跟雨纷扬走了算怎么回事?该如何向朱家兄弟交代?如何向风吟吟交代?如何向父亲交代?她竟然都没想到。连她自己这会儿都在惊叹,临到与那个人相关的事上,自己居然就可以傻成了这样。
雨纷扬看着她哭天抹泪,似是觉得自己这脾气发得无稽又无聊,自嘲地撇了撇双眉,又恢复了往日的轻松微笑,抱起双臂道:“他的劲敌可还多着呢,你却只有一个,以后若是再遇见了一个劲敌这样来要挟你,该如何对付?”见紫曈茫然望过来,他更添了几分戏谑,“我来告诉你吧,你该在谈判时多附上一些条件,比如说,你该让我不但答应不与他为敌,还要反过来帮他抵御外敌。这样的交易,你不就能多占一点便宜了么?”
紫曈挂着一脸泪水望着他,迷惑地蹙眉道:“你……方才那套话,又是在开我的玩笑么?”
雨纷扬微笑道:“你觉得呢?你居然真会将手递过来,当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好得很,今日从你这儿得到的这个笑话,比昨日的那个更加好笑,我不虚此行了。”
紫曈听他又变了一番说辞,心里更是被搅得一团混乱。
雨纷扬眼神微转,回过了一点味儿,她求他不要与秦皓白为敌,只是单单出于对秦皓白的关心么?因问道:“我来问你一句话:将来我若真的做了他的劲敌,你为了救他,只能选择杀我,你会不会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