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宁可与相依为命十余年的赵妈妈决裂,也一定要加入善清宫,都只是为了……能时常见到你!”紫曈抬起剧烈颤抖的左手指向他,“我只为了这目的,便将自己搞得走投无路,却还是被你轻描淡写地拒绝了。那也没什么,我绝不会多说一个字来让你为难,这都是因为我已爱你成痴,宁可自己性命不要,也绝不忍心见你皱一皱眉。哪知道今天……等来了的竟是你挥剑刺我的一刻!好,这都是我自己犯傻得来的报应!你这一剑虽是刺在我肩头,实则已将我的心劈成数瓣。这样的伤,还有什么可治?还有什么可治!”
一切该说的,不该说的,敢说的,不敢说的,到了此时,都再无禁忌。临此境地,她还有何可惧?世上还有什么事,会比亲眼见到心爱之人一剑刺来更加可怖?
“够了!不要说了!”秦皓白忽然吼道,用力扯住头发,抑制不住地全身颤抖,脸上血色全无,几乎想要立时将自己撕个粉碎,“我就是如此愚昧不堪,就是如此禽兽不如,你又何必救我!何必不肯弃我而去!难道你留我活着,就是为了看我被悔恨折磨得生不如死?那好,你已经如愿以偿,还不打算走么?”
紫曈默然注视着他,这人辜负了她,伤害了她,将她推入绝望深渊,可他仍旧是那个为她所爱的人,仍旧是那个梁县天井中、立于金桂雨下的绝美男子,自己终究还是对他恨不起来,见了他这饱受折磨的模样,她一点也不觉得畅快,反而满满都是心疼。
她自嘲地苦笑,摇头叹息:“罢了,钟情于你,是我自己造下的孽,何必来怪你。”
外面的屋顶上忽然传来一男子的笑声,秦皓白与紫曈都是悚然一惊,双双醒过神来,一起想到:羊头陀曾说尚有数十名高手即将前来,莫非这么快便到了么?
只听一男子道:“部兄你听,还是小弟猜得对了,这女子并非被秦皓白胁迫,而是他的相好!”
另一人冷哼了一声:“这丫头竟会倾心于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算他秦皓白命好,今日归西,还有个小贱人陪他!”
秦皓白心头一沉,这两人声音浑厚,又是自屋檐上传来,可见是习武之人,功力远高过羊头陀,以他如今这点余力绝难对付,而眼下又被他们知悉紫曈与他的关系,这岂不是要连累她同死?当下低声道:“你一直不肯离开,何苦留下来陪我同死?”
紫曈却异常沉静:“谁说我要陪你同死?我是要救你脱身。”语气笃定冷毅,宛似一个成竹在胸的绝顶高手。
秦皓白神色一凛:“你……临到此时还这样想?”
紫曈瞥着羊头陀,微微冷笑:若是现在半途而废,这位羊大师不就白死了么?冲着他的面子,自己也该救人救到底。当下将从羊头陀身上翻出的药包翻检了一下。
秦皓白伸手想要捡起青元剑,紫曈却率先拿过,塞到了他身边的供桌桌帷之下,低声道:“留着出其不意之时再用更好。”秦皓白略略点头,一时之间,两人又恢复到了默契抗敌的状态。
殿门一响,两个人并肩步入,紫曈一眼认出,左边的正是部争宇,是她曾医治过、又曾在几日前镇上茶楼照面的那位艳事主角。右边的人瘦小身材,蜡黄的脸上生着两撇鼠须,看来也觉眼熟,一时想不起是谁。此刻也就明白,那些聚在吉祥镇上的江湖中人,包括尚未露面的唐九霄与章夫人,都是抱着一个什么目的。
紫曈心情更趋沉静。这些人早已张开了大网等他,自己却无意间做了这个引他入网的人,若无她在,秦皓白也没那么容易中这圈套,如此看来,自己倒也没有那么无辜。心里对他的怨气就此淡去。
那瘦小男子看看他们笑道:“部兄,羊大师出师未捷,好在他下的毒已然奏效,该着咱们两人捡这个便宜,分享这武林盟主之位。”
部争宇面色淡漠道:“我怎敢与霍兄分享?只不过咱二人只凭轻功胜过其他人,这才抢在大伙儿前头赶到这里,若是这样便将武林盟主之位抢了去,其他朋友未免不服。尤其对首领无法交代。”
秦皓白心中一动:不知这所谓的首领是何身份,莫非是那雨纷扬?雨纷扬武功奇高,又在他刚入夜市时与他碰面,若说是他策划了这次伏击,确实大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