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应聘咖啡厅的工作,碰到了萧子何。
他轻轻拍了一下我:“一起喝一杯吧。”
我闲来无聊,又可以免费喝咖啡,答应了他。
我们面对面坐着,他优雅的品着咖啡,我不停用叉子叉着提拉米苏。
他终于看不下去了,抓住我的手。我看了他一眼,手机响了,我抽出手拿手机。
屏幕上闪烁着顾以的名字,一下一下敲击着我的心,我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接他电话了。可我狠不下心摁掉,看着它亮了又灭,灭了又亮,贪婪的享受着他的牵挂,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萧子何夺过手机,摁掉:“不想接就不要接,很刺耳。”他又问:“失恋了?”
我擦擦眼泪,平复心情:“我……嗯。”
他说:“也许是件好事,哭什么。”
我火了:“好什么好啊!我缺爱不可以啊,我惋惜不可以啊,我哀悼我的初恋不可以啊!”
他走过来,拿起我的手:“王子走了,可以考虑一下骑士么?”
我觉得我很没出息,落荒而逃。
一路上,和顾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一遍又一遍的浮现在脑海,挥之不去。
走着走着,竟然来到长乐未央。那个将我们绑在一起的地方。
我立在前面,仰视着这美好的名字。长乐未央,长久欢乐,永不结束。
然后,我看到了顾以,他从酒吧里出来。
我千方百计想躲着你,让我们的关系哪怕飘忽不定,至少它存在,可是,你的出现,注定让我功亏一篑,前功尽弃。
我呆呆的看着他,忘记了奔跑,忘记了整个世界,唯独只有他。
他穿着我送的衬衣,手腕处松松挽起,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他表现出盛怒的样子,可是,他的眼睛,泄露了他的关心。
我鼻子一酸,转身要走。
“站住。”他朝我喊。我真的停下了脚步,我发现自己,原来已经习惯你的不可一世,目中无人。
我背对他,他说:“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哪儿鬼混去了?”
天阴晴不定,刚刚还晴空万里,转眼乌云密布,光瞬间被吞噬。
我转过身,定了定,装出无所谓不在意:“顾公子,好歹你也是情场高手,难道你看不出来么?”
他边走边说:“我看不出来,我的眼里只有你,别的,我什么都不管。”
我拍拍手:“好一个真情流露啊!可惜,对我没用。”
他步步逼近,我站住不动,抬头看着他。
雨一滴滴掉了下来,砸在我的脸上,由小变大,有点疼。感谢这场及时雨,让我不必演的那么辛苦。我眨了下眼,滚烫的液体随着雨水留在我的脸颊。
他问:“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我说:“我们完了,你听到了吗?我们结束了,我不要你了!”
他上前抱住我:“默默,你生气了吗,我错了,是我的错,你不要说这种话。”
如此骄傲的你,竟然能卑微到这种地步,我何德何能?但我还是挣开了他。
“顾以,我不爱你了,你也……”“你说谎!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啊,我们一起解决啊。是不是,是不是我妈和你说什么了?我带你去找她,我和她说清楚。”我甩开他伸过来的手:“我自私,我不会对你妈妈好的!你让我如何对一个欺负我的人笑逐颜开?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我做不到!”他呆了一下:“就是因为这个?默默,你可以慢慢了解她,她其实很好的,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你有多么好,她会接受你的,再不,我们可以自己住,常去看她就好了。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我摇摇头:“顾以,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卑微吗?你这是在求我吗?”
他脸色低沉,缓缓开口:“是,我在求你,不要离开我。”
我说:“顾以,你听着。你给的,我不想要,我要的,你给不起。”
他狠狠的扣住我的肩:“不会的,你要什么我都给,这不是理由,这是借口,借口!我们……”
我打断他的话:“够了,我受不了你的任性,你的花心,你的懦弱。指挥我干这干那,不尊重我,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会改,你要给我机会啊……”
看着他悲伤的样子,我又怎能不心痛,高傲如他,如今竟肯为我低头。
我说:“这是你的本性!我最瞧不起富二代了,有钱又怎么样?不是沾父母的光么?你看你妈妈的那副嘴脸,你再看看你,在外面狗仗人势,仗势欺人!”我知道,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尽管我清楚,他在自食其力,但是,这个地雷,我踩了。
他咆哮:“不要把我的耐心当人民币随意挥霍,不要用你的无知玷污我的真心!”
我说:“也就你这样的人会打这样的比喻。你既然不爽,又何必勉强?放手吧。”
他说:“勉强?你说和我在一起是勉强?以前那些都是假的吗?你给我个理由,最好是,能让我信服的理由。”
我说:“我对你无话可说。”他拉住我,不肯放手。
这时,艾艾从车里冲出来,拉开顾以,看了我一眼,啊,你是在夸我做的好么?她对顾以说:“不要闹了,下这么大雨,走吧。默默她……”欲言又止,欲说还休。
顾以看着我,我们三个就这样僵持不动,在瓢泼大雨中上演着肥皂剧。
我们都浑身打湿了,风吹过,我不禁打了个冷颤。顾以走过来,拉着我:“到长乐未央里说。”
我想挣脱他的手,不和他走。我边挣扎边打他:“放开我,放开我!”然后我咬了他一口,他吃痛的松开了手,我往后跌去。
一只手抓住我另一只手,拉了过去。
萧子何举着伞,把我往他怀里靠:“松手。”短短两个字,充满魄力,比起顾以,毫不逊色。
顾以问:“是他么?因为他?所以你要离开我?”表情痛不欲生。
艾艾说:“顾以,他们……”
萧子何带我去他车里。顾以撕心裂肺的喊:“你跟他走就再也别见我!”
我没回头,没有一丝情感的说:“好的。”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他转身离去,背影显得孤寂,忧伤。
我把手塞到嘴里,不让自己哭出声。
对不起,顾以。我何尝不想,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孔雀东南飞,尚能五里一徘徊,而如今,你走得如此决然,留下我独自默然。我是该感谢你的善解人意,还是该为自己的精彩演技拍手称快?这是你的失败,还是我的悲哀?从此,我要缅怀我的未来。
小时候,常听放羊的小孩的故事,因为他总是说谎,所以大人们不信任他了,导致自己的羊被吃光了,你们知不知道他的结局?狼是凶残的动物,他吃掉羊后会放过那个小孩子吗?他也死掉了,大人们知道一切后都晚了。
其实他很可怜的,丢掉了羊,也失去了生命。
你看,我今天就对你说了这么多谎,你也松手了,所以,我也回不来了。
萧子何扔了条毛巾给我:“擦擦吧,会着凉。”
我呆若木鸡,满脑子是顾以的背影。
他说:“都过去了。你要学会忘记。”
我看着他,想从他的眼里看出什么。他说:“是小安让我来的。”
真是想得周到,这场游戏,从头到尾都是你赢,我惨败。现在你以胜利者的姿态成功掠夺走战利品,我竟然如此配合的陪你演完。
我自嘲的笑了,萧子何担忧的望了我一眼,我笑得更灿烂了。
很好,我从始至终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你把我推下悬崖,我还傻啦吧唧的谢谢你。我不敢相信的是,曾经的相濡以沫,患难与共,如今到了背信弃义,互相伤害的地步。
之馨姐一打开门我就冲过去抱住了她。
她轻轻拍我:“怎么弄成这样?”
萧子何说:“她淋了雨,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然后,我昏倒了。
醒来的时候,哥哥坐在我旁边,他伸手擦掉了我的眼泪,我对他笑。
他说:“做什么噩梦了?都哭出来了。哥哥来晚了,对不起。”
我想张嘴,发现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又瘦了。
他抓住我的手,说:“没关系,有哥在呢。会有更好的。”
是,会有更好的,只是,更好的不属于我,有他已足矣。
“为什么说不了话?”几天过后,哥哥问我。
我告诉他:“当我很难过的时候,就会这样。在我小的时候,有一次,接到一个电话,一个中年妇女问我,我爸爸在哪里。我就跟她说了爸爸上班的地方。她说谢谢我,我很开心。那天晚上,爸爸没有回来。第二天,我妈妈带着我去爸爸工作的地方找他,他们说,爸爸被警察抓起来了。”
我哽咽了一下:“我能感受到妈妈的害怕,我也很害怕。后来,妈妈找了很多很多人,托了很多关系,爸爸才出来。你知道因为什么么?爸爸在原本那个公司上班的时候,他的同事私下贩卖公司的废品,爸爸知道了,没有举报。后来,这事抖出来了,爸爸受到牵连,被开除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新的工作,还没上几天,就发生了这件事。他是在上班的时候被带走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哥哥,是我,都是我!要不是我多嘴,怎么会这样!”我抽答了一下:“从那以后,我就不敢多说话,与爸爸妈妈也疏远了很多,有时候,我可以3个多月不说一句话,久而久之,就成这样了。”
那不是无可救药的病,是心里过不去的坎。我把自己画地为牢,死守不愿出来。
哥哥心痛的说:“不是你的错,那不怪你。”
“是,他们都不怪我,可是,我怪我自己。”
哥哥说:“默默,我们要学会接受上天的安排,学会随遇而安,学会隐忍,学会自欺欺人。”
是啊,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我点点头,他蹲下来看着我:“但是,我们不能屈服,我们要主宰自己的命运。”
哥哥倔强的眼神鼓舞了我,我说:“ Nothing can stop our steps!”
走过一段路,风景毕竟不相同。这段惠风和畅,那段雨骤风狂。人生之旅本就是风雨兼程,是要说曾经拥有,也不要说曾经失去,失去的不是永远失去,得到的不是永远拥有,一切都在发展变化,不断地向昨天告别,满怀信心投入每个崭新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