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军师,慈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阳丘山一役,我军可说是完全掌握主动,却为何要放走公孙瓒?如此一来,岂不是纵虎归山?”太史慈道。
戏志才道:“我就知道,子义将军会有此一问。释放公孙瓒,实乃主公之意。将军请看!”
“大哥飞鸽传书?”太史慈见戏志才从袖中取出一字条,接过观看。上书两行小字:公孙瓒实乃民族英雄,不可坏其性命,其中详情容后便知!览罢,不解道:“民族英雄?此乃何意?”戏志才道:“我也不甚明了,主公说容后便知,你我就耐心等待吧,想来主公委派接手东莱政务的人也快到了吧。”旁边高顺忽然道:“民族英雄?!主公此言,想必与平州北方边境的胡虏有关。”太史二人惊问:“此话怎讲?”
高顺茶杯一顿,眼露凶光,气息有些激动。良久方平道:“顺多有失态,二位见谅。顺之所以如此,因忆起一些往事。”太史二人还是头一次见高顺发怒,知道其中必有缘故,也不插话,继续听高顺讲道:“太史将军与军师都是中原人士,对于边境胡虏所知,多是传闻,虽知其残忍嗜杀,一时气愤,时过境迁便会忘却,没有切肤之痛。而且中原人士多以天朝上邦自居,认为胡虏缺少教化,偶有侵扰边境之事,也属在所难免。再者庙堂中人认为胡虏性贪,只要朝廷稍加恩抚,令其衣食无忧,边陲便会平静无碍。其实事实并非如此,顺久在雁门,见惯了胡虏的烧杀抢掠,那可是血淋淋的教训,不是施舍恩抚就可平定。当年顺之父母便是死在匈奴手下,顺被藏在水缸中,才得以幸免。胡虏生来凶残,且毫无信义。春夏之计,胡虏牧马放羊,但是每到秋冬,便会聚众南下劫掠汉民,老幼一律斩杀,青壮则掠而为奴,美貌女子便会成为他们手中玩物。对于胡虏的所作所为,庙堂之上那些所谓的智者,口口声声要善加抚慰,不可轻起战端,以免劳民伤财,其言大谬。真该把他们送往边境,让其领略一下胡虏的残忍。远的不说,就说当今少府刘虞治下的幽州,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戏志才道:“听闻刘少府任内:“民夷感其德化,自鲜卑、乌桓、夫余、秽貊之辈,皆随时朝贡,无敢扰边者,百姓歌悦之’。”太史慈亦道:“我也听说其在任期间,“远近豪俊夙僭奢者,莫不改操而归心焉’。”高顺摇首道:“二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所谓异族胡虏随时朝贡,不过是士族大家之言。更可笑的是,所谓的贡品也多本是汉民之物。“无敢扰边者’,哼哼!真是笑话!在幽州腹心地带,有所谓远近豪俊依附,胡虏自然不敢扰边,而远离幽州治所的地方,那年不是被至少劫掠一次?只要不威胁到士家大族的利益,谁会去管百姓的死活?”
太史慈疑问道:“那为何有如此多的人举家迁移到幽州?”高顺不答反道:“世人皆以为北方苦寒之地难以生存,胡虏劫掠多为秋冬果腹。其实某认为胡虏南下袭掠汉民,志在练兵,并非只为了果腹。”戏志才深思道:“我明白了,汉人北迁至幽州,多居住在幽州腹心之地,这些地方士族豪俊林立,外围又有一些缓冲之地,相对比较安定。而且刘虞又宽厚待民,相对于中原大乱,幽州无疑是乐土。胡虏也怕触及到士族的利益,而激起反抗,万不得已,不会攻到幽州腹地。只不过自黄巾之乱始,中原便战乱不止,朝廷威仪尽丧,胡虏气焰便更加嚣张,刘虞的政策就有些过时。”
太史慈拍案怒道:“可恨的胡虏,有机会某一定屠尽胡狗。如此看来主张强硬对抗外族的公孙瓒,确实是民族英雄。如今已是秋末冬初,想必边境有事,大哥才会飞鸽传书,这次我一定请缨前往边境,不为别的就为杀尽胡狗!”
北汉玄武二年秋末(东汉初评四年,公元193年),由于青州黄巾之乱,实力派的袁绍、公孙瓒、张扬、王匡都举兵南下,造成北方兵力空虚。游弋在长城内外的鲜卑、乌桓、匈奴,先后纵兵南下,大量汉朝百姓惨死于胡虏铁骑之下。平州辽中郡向赵云告急,赵云急命骑都尉张辽率领白羽骁骑两千前往增援,玄菟太守萧潭也命都尉阿帕奇率兵协防,一时倒也无妨。
看着青州的作战计划,赵云陷入沉思,敲着头暗想自己对于异族政策有点想当然,心中把公孙瓒摆错了位置,或许他不是个枭雄,但是对于抵抗异族,他还是有血性的,算得上是个民族英雄,这样的人不能死在自己手里,或者说不能毁在自己手里。
半个月后,平州的行文下发到东莱,奉送公文的是新任的领军校尉古道,古西风。公文上只有两件事:一件事东莱郡的官员任命,太史慈被任命为东莱太守,戏志才为长史参赞青州军事,高顺为郡都尉,古西风为其副手,随时请教多多历练;另一件事说起来比较庞大,那就是两万户少数民族的迁移计划。经古西风细细陈述,太史慈等人明白这是一件利在千秋的事。移民分先后次序列为三等,一等为早年臣服的濊貊人,也是对赵云最忠心的异族,此次也就先期随船而来,约八千户。其次是萧潭平定的沃沮人,最末是降伏的三韩人。这些少数民族之人,都将以军户的身份来此屯田定居。此事乃首任大事,而且也是一件旷日持久之事,于是太史慈等人商议后,做出如下安置:首先高顺以千人陷阵营为基础将校,把迁来的蛮夷之人编为六部,择其精锐充当军卒,余者为屯田士卒。另外从管亥降兵中精选青壮,分为两部,与蛮夷六部合称“陷阵八部’。
军中地位汉人居首位,其次濊貊、沃沮,最末为三韩。蛮夷立有军功,或功勋卓著者,可入汉籍,享受汉人待遇,不过三韩人虽可入汉籍,但只能享受次一等的濊貊、沃沮待遇。至于为什么,戏志才等人问古西风,古西风也称不知道,只是说了句这是师傅临行时,突然想起来的。他们可不知道赵云那日忽然想起,后世某国恬不知耻的把中国的“端午节’注册成某国专利,更把中国的孔子也说成是自己某国的人,真是可气至极,便忽发奇想,来了这么一条,也算报仇。
不过说是移民,其实有点强制的意味,毕竟故土难里,多数人都不愿跨海远离。于是太史慈等怕激起民愤,便把逃到东莱,又没有产业的汉民约两万人,先送往黄海郡。对于逃难的汉民来说,有个安生的地方保命就可以了,至于官府告示所说的:凡是到黄海郡居住汉人,不但可以有房有地,只要努力工作,还有机会分到奴隶。不过对于这事,多数人持怀疑态度,这可是平头老百姓不敢想像的事。
不过后来经黄海定居百姓流传,确有其事之后,那些留守的人便有些坐不住了,纷纷报名想要迁往黄海郡,以至于新任的东莱太守太史慈不得不飞鸽传书,向赵云请示。赵云对于这种民族大融合的事,当然是一百个答应。于是回了句:汉民东迁黄海之举,乃利国利民之千秋大事,子义当竭力支持。对于赵云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是太史慈手下百姓几年下来,可是从当时的上百万人,锐减到七八十万人。对于此事,数十年后的赵云想起依然是乐的开花,因为黄海郡、临屯郡、玄菟郡、乐浪郡这本来以少数民族居多的四郡,由于官府强制的迁移,加上百姓自愿的搬迁,以及日后的生养,各郡汉人几乎都占八成,黄海郡在赵云的刻意施为下,竟然达到了九成多,至于那一到两成的少数民族也多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