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你说,我们将来是不是坐有很多的孩子?”
“阿越你想要孩子吗?”
“我想要孩子,一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女孩子像你,男孩子像我。”
“可我不想,咱们的孩子在皇宫里长大。”
“嗯,那你想去哪里?”
“其实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咱们俩在一起就好。”
“我也是这样想的。”司徒越点头,“咱们俩在一起,一定会非常幸福和快乐的。”
淳于莫轻轻叹息——咱们俩,在一起,自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等的就是这句话。
“你——”司徒越眼里满是惊喜,“你是不是?”
“我在想,”淳于莫略略沉吟,可是刚刚那一瞬间,她的思绪也出现了漏洞。
“你是在怀疑我吗?”
淳于莫立即摇头:“我怎么会怀疑你呢?可是……”
“没有可是。”司徒越上前,紧紧握住她的双手,“你相信我,绝对没有任何的可是。”
“嗯。”淳于莫点头。
“我给你一样东西。”司徒越说完,从脖子上解下一只黑色的哨子,交给淳于莫,“你把这个戴在身上,万一遇到什么危险,立即吹响哨子,自然会有人来救你。”
“哦。”淳于莫接过哨子,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再戴上脖子。
司徒越轻轻吐出口气,爱得愈深,忧虑略沉,自然是不希望心爱之人有任何的闪失。
“阿越。”淳于莫上前抱紧司徒越,“其实我真的好希望,好希望我们俩在一起,不要去管其他的事。”
“我知道。”司徒越点头,握紧她的手,“我知道你不喜欢争斗,我知道你只是,想陪着自己最爱的人。”
“你就是我最爱的人。”淳于莫定定地道,“你能平安,就是我最大的祈望。”
“我会的。”
“司徒越那小子,回了云都?”
“是,太后娘娘,城里的暗卫放出消息说,有人曾经见过他。”
“没有想到,他胆子居然如此大。”佟太后戴着金指套的手,放在栏杆上。
“太后,您看是不是?”
“不用。”佟太后摆摆手,她现在大权在握,已经不顾虑司徒越了,而且她暗中观察过,司徒越的戾气比往常消了很多,他现在的心思,不在帝权上。
“哀家想一个人呆会儿。”
佟太后一摆手,刘德退了下去,瞧着外面盛开的芙蓉花,佟太后陷入沉思之中——司徒越回到皇都,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盘棋,她是越看越不明白了。
早朝。
佟太后坐在珠帘后,平静地注视着阶下众人,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入眼底。
“齐禀太后,今年五谷丰登,按便应当前往太庙祭祀。”礼部尚书把话说了一半,忽然打住。
“你是觉得,哀家并无此资格,是吗?”
“微臣不敢。”礼部尚书赶紧屈膝跪在地上,如今朝堂之上,尽皆为佟氏所把握,倘若有质疑佟氏权威者,不是被罢黜,便是出现各种样的意外,或横死家中,或遭人暗算,剩下的人就算个个心中有如明镜,但表面上,谁都不会真去揭破那层纸。
“你退下吧。”对礼部尚书的态度,佟岚岚十分满意,这朝政和从前,确实不太一样了,从前她每做一件事,都会有人跑出来反对,可是现在,众人只有倾力拥戴的份。
这就是大权独握,带来的欣慰。
“祭祀一事,哀家自有安排。”
佟岚岚说完一拂手,旁边的刘德立即直起脖子来:“退朝——”
凤宣宫。
自从佟岚岚成为太后后,这里一直空置,无人敢入住,佟岚岚回来,不过是旧物新睹,她拖着长长的裙裾,在殿阁里慢慢地走动着。
“娘娘。”屏风外传来刘德的声音,“国舅大人求见。”
“宣。”佟岚岚语气平静。
没一会儿,佟嗣清走进,立在殿中,先朝佟岚岚深深一拜:“微臣,叩见太后娘娘。”
“有何要事?”
佟岚岚走到凤椅中,坐定,犀利目光自佟嗣清脸上扫过。
“太后,微臣是担心,几天后祭祀之事。”
“我听说,平王府上,有一位十五岁的世子。”
“平王世子?”佟嗣清一怔,“这不太好吧,天下早已知晓,今上尚健在,如何能贸然以其他人代之?”
“便说仿上染疾,无法亲自前往,如何?”
“这个……”佟嗣清沉吟,他着实不敢贸下定论。
“你如今做事,也太过小心了。”佟岚岚目光锐利地看着他,“全无从前的洒脱与快意。”
“太后,”佟嗣清弯腰深拜,“微臣这也是为太后着想啊,太后要想一直稳坐凤椅,就必须处处小心,时时谨慎。”
“那么,”佟岚岚将双手放在凤椅的扶手上,目光冷然,“你觉得现在,还有谁,会对哀家的地位,构成威胁呢?”
“微臣……”佟嗣清沉默,一时无言可答,当你顺风顺水之时,是很难辨识周近之人心念的,只有当你从云端跌落死地,你才晓得谁是忠,谁是奸,谁是邪,谁是正。
“就连你,也无法看清,对不对?”
“是。”佟嗣清点头,“微臣自谓谙熟人心,然则入世以来,却仍然处处谨慎,深怕有个损失,便万劫不复。”
“是啊。”佟岚岚点头,“就像本宫,在这深宫里一辈子,有的时候,还是无法看清身边的暗涛汹涌。”
“太后娘娘明鉴。”
“那,以你之言,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依微臣之见,还是,请回今上,亲自主持祭祀为妥。”
佟岚岚沉默不言,她如何不知道,佟嗣清所言,字字句句直指要害。
如果是司徒越亲自主持祭祀,不但能堵住各方悠悠之口,而且,能令她博得贤德名声,可如此一来,也无形中加重了司徒越的权威,却教佟岚岚甚是为难。
“太后是在担心……”佟嗣清暗暗地揣测着她的心思,“会加重今上的权位?”
“你说得不错,”佟岚岚走下丹墀,眼里闪过几许冽光,“你应当比我更清楚,司徒越名正言顺。”
“可是据微臣看来,他却是个无为之君。”
“无为之君?你是这般判断他的?”
“不错。”佟嗣清点头,“自他登位以来,处处受限,所有的行动都被掌握在我们手中,并无半分逾矩之举动。”
“不错,”佟太后点头,“表面上看起来,确乎是这样,但我心里,始终有种不安。”
“哦?”
“先不管这个,”佟岚岚一摆手,“纵然现在已经打算让司徒越主持祭祀,但仓促之间,却又去哪里寻他?”
“这个么。”佟嗣清也颇感为难。
“这样吧,明日,哀家在殿上宣旨,召平王世子入宫,相信消息很快传出,如果司徒越不现身,那便由平王世子主持祭礼,如果司徒越现身……”
“微臣,领命。”朝着佟岚岚深深一揖,佟嗣清方才转身离去。
殿阁里安静下来,佟岚岚慢步走到琉璃镜前立定,凝眸看着镜中的女子,宝髻高耸,妆颜动人,依然是过去的绝色风姿。
“岚岚。”男子的身影忽然从镜中浮出,在她的身后,轻轻揽住她的纤腰,“岚岚。”
“阿鼎。”佟岚岚低喃一声,伸出手去,想要捉住男子的手,镜中男子面色陡变,“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竟敢利用朕对你的信任,为所欲为,涂毒朕的子孙,难道,就不怕遭到上天的谴责吗?”
佟岚岚浑身巨震,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微微地颤抖着:“不,我没有。”
男人唇边的笑愈发深冽:“岚岚,不要对朕说假话,你每说一句假话,都会受到上天的惩罚,明白吗?”
“我。”佟岚岚一步步后退,直到坐进凤鸾宝帐中,呆呆地看着男子。
“收手吧。”男人弯下腰,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
“不,”佟岚岚忽然歇斯底里地叫起来,“我已经没有你了,不能再没有权利——阿鼎你知道吗?这深宫禁苑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对我而言都是煎熬,可是我已经进来了,再也出不去,我的一生都属于你,属于这座皇宫……”
男子定住了,再没有言语,只是幽幽地一叹,身形渐渐地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