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五
“通过郑晓兰这个人证，还有后来的这张DNA化验单。”张国栋从高佩君手里拿过那张化验单说道，“现在我可以说，杜斌就是高佩君与赵培元所生。”
“张队长，你说了这么多，究竟想证明什么呢？”高佩君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对张国栋说道，“杜斌究竟是我跟汶泽，还是跟赵培元的孩子，与刘秀玉，还有其他人的死有关系吗？还有你刚才自己编排的那一幕，你凭什么就认定刘秀玉是我爸爸推下楼的？又凭什么说是我爸爸早就预谋好的？
“你在这里凭空栽赃、信口胡诌，没有一点事实根据，你可要知道，随意诽谤一位为东州市作过巨大贡献的省人大代表是什么后果！”
“高局长，您不要太激动。”张国栋掏出根烟拿在手上。
“这里不准抽烟！”高佩君没好气的冲着张国栋说道。
“我只是闻闻，不抽。”张国栋把烟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说道，“是的，刚才那一幕可以说的确是我自己编排的。但这个玉坠儿却是真实存在的。”张国栋从包里取出那个十字架形的玉坠儿，在手里晃了晃说，“这个玉坠儿是童晓晓在刘秀玉坠楼的案发现场捡到的，我曾问过高局长，她说这是她的东西。但其实这件东西并不是她的，而是她的父亲，老院长高云山的。”张国栋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高云山问道，“老院长，我说的不错吧。”
“我为什么会说玉坠儿是老院长的呢？因为我这里有一张照片，可以充分证明我所说的这些。”张国栋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说道，“这是杜斌前两天在老院长的一本相册里找到的。”张国栋拿着照片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儿。
“的确，这个玉坠儿以前是我父亲的，但他后来给我了。”高佩君在一旁说道。
“那么，我想请问一下高局长，这个玉坠儿，老院长是什么时候给你的呢？”
“我记不清了。”高佩君显得有些烦躁，“可能是我上中学或者大学的时候吧。”
“你能仔细回忆一下，究竟是上中学还是上大学吗？”
“我……”高佩君略微迟疑了一下说道，“是上大学，我记起来了，我爸爸是在我临走的那天送给我这个玉坠儿的。”
“您确定吗？”
高佩君盯着张国栋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确定。”
“那好。”张国栋说道，“如果没有这张照片话，您说的这些，应该不会有人提出异议。”张国栋捏着手上的照片，对高佩君说道，“因为父亲把自己的护身符或者其他佩戴的东西送给自己的子女，是常有的事。但我不知道刚才您在看照片的时候注意到没有，在您父亲的这张照片的后面，挂着一本日历，而日历所显示的日期，是1974年6月15日。而您高局长，上大学的时间则是1971年的9月1日。我想知道的是，既然您说在您上大学临走的时候，老院长把这个玉坠儿给的您，那么，在您上大学的期间，这个玉坠儿怎么又出现在了老院长的脖子上呢？！”张国栋犀利的目光倏地投向正在沙发上坐着的高佩君。
一四六
“你再仔细看一下这张照片。”张国栋把照片拿到高佩君的眼前说，“您一直在试图保护您的父亲，宁可自己把一切都承担下来，也不想老院长有什么事，但您想的太简单了。因为我们真正关心的，不仅仅是刘秀玉的死，更主要的是您丈夫和杨文才、张振云的死，还有就是要给无辜死去的潘婷婷一个交代！”
张国栋说完，又把脸转向高云山说道：“老院长，如果这些还不足以说明问题的话，那么，这些卷宗应该可以印证我刚才所说的吧。”张国栋从包里掏出一沓复印件放在了高云山的面前。
“当年负责调查刘秀玉案子的蒋忠平队长，在案发后询问了目击者杨文才和张振云，这两人当时都承认，他们当晚都看到是您把刘秀玉推下楼的。”张国栋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面沉似水的高云山说道，“当晚蒋忠平在讯问杨文才和张振云时，询问笔录上写的清清楚楚，并且还有他们两个的指印。”
“也许您会感到吃惊，我怎么会有这份询问笔录呢？”张国栋看着表情有些惊愕的高云山说道，“因为您心里很清楚，当时关于刘秀玉的所有卷宗，都被人销毁了。但您没想到的是，蒋忠平在询问过杨文才和张振云之后，就在第一时间把这些材料复印了。
“蒋忠平之所以这样做，我想也是为了保护他自己。可以这样说，在调查刘秀玉这件案子上，蒋忠平一直是承受着巨大压力的。而这些压力的来源，我想应该就是老院长您施加的。您当时在东州市的影响可以说非常大，上到********，下到公安局长，只要您说句话，都会给您面子的。所以，您就利用您在东州市的影响力，把刘秀玉这件案子强压了下来。而蒋忠平在各方压力的逼迫下，不得不做出刘秀玉自杀的结论。
“我曾在公安局的档案室里查阅关于刘秀玉一案的卷宗，但始终没有找到。那么卷宗究竟去哪了呢？我想老院长您心里最清楚。”
张国栋说到这里，端起高云山面前的紫砂壶，自己倒了杯茶，喝完之后接着说道：“接下来，我们就该谈到关于杜汶泽的死了。”张国栋转向高佩君说道，“高局长，之前我们在医院的时候，我已经跟您谈到过关于您丈夫的死因，下面，我们就分析一下，您丈夫在推潘婷婷下楼之前，和他在第一人民医院14楼跳楼之前，究竟看到了什么，换句话来说，到底是什么原因，诱发了您丈夫体内的隐疾。”
张国栋看了看脸色越来越苍白的高佩君，接着说道：“您丈夫在把潘婷婷推下楼之前，究竟遇到了什么，导致了他暂时性的精神错乱，直道现在我认为还是个谜。”
“谜？”高佩君眼睛忽然一亮，抬起眼看着张国栋说，“你上次不是说，是有人想害汶泽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了一个谜了？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你之前在医院跟我说的那些，无非都是信口胡诌的？”
一四七
“当时只是推测，我并没有完全肯定有人想害他。”张国栋不慌不忙的说道，“我现在虽然不能肯定您丈夫在推潘婷婷下楼之前，因受到强烈的刺激而导致的暂时性精神错乱是人为造成的。但在第二天，他同样因为精神错乱而跳楼自杀这一点上，我却可以肯定，是有人想利用他的疾病，置他于死地。”
“简直是笑话。”高佩君不屑的说道，“潘婷婷的死和汶泽的自杀，是前后两天接连发生的事情，既然你至今都没搞清我丈夫因为什么把潘婷婷推下楼的，你又怎么认为我丈夫的自杀，是人为造成的呢？”
“您能有这样的疑问是可以理解的。”张国栋笑了笑说道，“而且对于您提出的这一点，我至今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至少在没有抓到假扮刘秀玉的那个女孩之前，我也一直认为这两件案子应该是同一个人所为。”
“假扮刘秀玉？”高佩君有些茫然的看着张国栋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是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高云山也诧异的看着张国栋问道。
“高局长。”张国栋看了一眼高云山，然后对高佩君说道，“您还记得您替杜斌找的那个保姆吗？”
“记得。”
“您知道那个保姆的来历吗？”
“不知道。”
“那么您是通过什么渠道找的这个保姆呢？”
“一个朋友介绍的。”高佩君有些不安的答道。
“一个朋友？”张国栋微微一笑说道，“我看不止朋友那么简单吧。也许您真的不知道那个女孩的来历，但我现在可以告诉您，那个叫小娟的保姆，其实是赵培元的小女儿！
“您把找保姆这件事告诉了赵培元，后来赵培元就为您找了一个保姆。而这个保姆，就是赵培元最小的女儿赵丽娟。赵培元之所以把自己的女儿安插在杜斌的家里，其目的就是要加害姚静。因为他知道，对他来说，现在一切的障碍都排除了，而刘秀玉的遗腹子，也就是姚静，成为了他最后的一个眼中钉。
“至于赵培元为什么非要置姚静于死地，这个问题，我到现在还没有真正搞明白。虽然姚静是刘秀玉的女儿，但对赵培元并没有什么威胁。如果仅仅是因为不想自己的亲生儿子杜斌和姚静在一起，而对姚静起了杀心，这个理由确实显得有些牵强。因为对于一个凶手来说，多杀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除非万不得已，任何一个有理智的凶手，都不会轻易杀人的，何况赵培元比一般人更聪明。”
“现在让我们重新回到刚才的那个问题上来。”张国栋看了看在座的几个人，接着说道，“我为什么会在杜汶泽推潘婷婷下楼这件事上疑惑呢？主要原因就是，赵丽娟否认曾在潘婷婷坠楼那天晚上，假扮刘秀玉去过教学楼。她只承认，在杜汶泽自杀的当晚，曾受她父亲赵培元的指使，假扮刘秀玉去了第一人民医院，引诱杜汶泽上了14楼，然后导致了杜汶泽的自杀。
一四八
“还有就是，在潘婷婷坠楼的前一天的晚上，东州医学院的学生周跃飞和马萌萌，也曾在教学楼上见到过一个孕妇。然而赵丽娟却坚决否认自己曾在潘婷婷死的前一天去过教学楼。
“现在让我们假设一下，如果赵丽娟说的都是实话，那么，周跃飞和马萌萌见到的那个孕妇又是谁呢？杜汶泽在推潘婷婷下楼之前，究竟是被什么蛊惑或者惊吓到，从而出现暂时性的精神错乱呢？”
“也许赵丽娟撒了谎。”杜斌在一旁说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张国栋看了看杜斌说道，“起初我也认为赵丽娟在撒谎，但后来我又想，既然赵丽娟已经承认是受了她父亲赵培元的指使，引诱杜汶泽自杀的，那么还有什么必要否认头一天的事情呢？
“当然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赵丽娟想减轻自己和她父亲的罪责，能少承认一桩就少承认一桩。但有一点必须值得注意。”张国栋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那就是我们在审问赵丽娟的时候，她首先承认的就是假扮刘秀玉致使杜汶泽坠楼的这件事。而我们都知道，杜汶泽的自杀，虽然医院给的结论是因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而引发暂时性的精神错乱造成的，但这强烈的刺激究竟是什么？至今也没有人知道。换句话来说，赵丽娟在诱使杜汶泽自杀的时候，现场没有一个目击者，她当时很从容的就离开了犯罪现场。
“而潘婷婷坠楼的当晚和前一天，均有不同的人看到那个了孕妇。而据当时的目击者，保安李殿军回忆，那个孕妇也看到了他，并且还对他笑过。假使那个孕妇也是赵丽娟假扮的，那么她应该知道有人看到过她，既然是这样，她就应该否认后者而承认前者，因为前者有目击证人，而后者却没有。但她的供述却是相反的，这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我曾让近距离的看到过那个孕妇的保安李殿军辨认过，虽然李殿军不能完全肯定，但他说赵丽娟和他那天晚上见到的那个孕妇，应该不是一个人。”
“如果按你的说法，那么，潘婷婷坠楼的当晚，我父亲究竟遇到了什么？那个孕妇既然不是赵丽娟假扮的，那么她是谁呢？”杜斌看着张国栋说道，“你总不会告诉我，那个孕妇真的是刘秀玉吧。”
“从我的工作性质的角度来讲，我是不可能这么对你说的。”张国栋笑了笑对杜斌说道，“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那个谜。”
听完张国栋的话，在座的每一个人都面面相觑。
“有点危言耸听了吧。”高佩君冷冷的说道，“你究竟想告诉大家什么？难道你想告诉我们，潘婷婷死的那天晚上，刘秀玉真的出现在了教学楼上了吗？真是无稽之谈。”
“高局长。”张国栋看着高佩君说道，“我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过，那天晚上出现在教学楼上的是刘秀玉。反而我倒是有个很奇怪的问题想想问问高局长。”
“什么问题？”
一四九
“据我所知，你曾在不久前去过刘秀玉的坟上。我想问问，高局长去刘秀玉的坟上究竟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是觉得愧疚才去的吗？我想没那么简单吧。”
张国栋说完，看了一眼高佩君接着说道：“好了，现在就让我们来看一下，赵培元为什么让自己的女儿假扮刘秀玉，去第一人民医院加害杜汶泽，我想，这个问题高局长也想知道吧。”
“为什么？”杜斌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说，“张队，我很想知道，你就快说吧。”
“要说起这个问题，那还要从当年你母亲和赵培元，也就是你的亲生父亲谈恋爱的时候谈起。”
“他不是我父亲，杜汶泽才是我的父亲！”杜斌看了母亲高佩君和姥爷高云山一眼，声音颤抖的说道。
“当年赵培元的确是你姥爷高云山的得意的弟子，并且由于工作关系，经常出入你姥爷家，因此与你的母亲高佩君相识并相爱了。”张国栋拍了一下杜斌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过于激动，“本来你姥爷对赵培元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希望赵培元能够传承他的事业，在医学教学领域做出一番成就，并且也希望赵培元能接自己的班。
“但赵培元却违背了他的意愿，调到了公安部门工作。因为这件事，让你姥爷非常气愤，因此也就不再允许你母亲与赵培元来往。但你母亲根本没有听你姥爷的话，而是继续同赵培元暗中来往。
“后来，你姥爷看中了年轻有为的杜汶泽，觉得杜汶泽不仅是自己的学生，而且吃苦耐劳，勤奋上进，所以，你姥爷决定把自己的事业传给这个年轻人，并敦促你母亲与杜汶泽经常接触。当然，你姥爷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杜汶泽。
“但是你姥爷根本不清楚，你母亲与赵培元的感情已经到了无法分开的地步了。而当你母亲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知道她和赵培元暗中一直来往这件事是瞒不住了。于是就告诉了你姥爷。并且想试图游说你姥爷，让他放弃自己的想法，答应她与赵培元的婚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