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福康安从昏睡中醒来,精神不甚好,却已经意识清晰了。他欲起身,却因为头部的剧烈胀痛又躺了回去,手却不经意触到了身边有什么。他扭头看过去,不由得一惊,是唯锦,一丝不挂睡在那里。此刻这情况,任凭谁看到都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收紧了眉头,福康安强撑着起身,扯了薄被给唯锦覆在身上,踉跄着出去了。床上的唯锦紧闭的眼睛里,一滴泪缓缓地流下来。
福康安走出院子,正遇到来看他的刘志。刘志见福康安面色不佳却出来了很是担心:“大帅,您怎么出来了!”
福康安有些虚弱道:“你去锦华苑让唯锦的丫头过来服侍唯锦起来,我去照月阁去了”
刘志看福康安的样子,心疼道:“大帅,要不,我去凤府把侧福晋接回来吧”
福康安摇摇头:“她性子倔强,是不肯回来的你不要费力了。你去锦华苑吧”说完便往照月阁去了。
刘志站在原地看着福康安脚步蹒跚的远去,重重叹了口气,一转身却看到唯锦站在后面双眼失神地望着福康安离去的方向,脸色苍白。
一连几天,福康安的高烧始终不退,慢慢地人开始昏迷起来,任凭太医施针用药却丝毫不见好转。大帅府上下都急得团团转,却没有任何办法。
刘志看着太医给福康安施针,慢慢地退到一边。心下道只怕是大帅自己不愿醒来吧不过这样也好,终于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沐若歌独自坐在凤家花园里,却不时满脸焦急地站起来来回走动,目光不时望向门口处,似乎在等什么人,终于,凤一鸣出现在门口,快步向沐若歌走过来。
“凤大哥!”沐若歌心中一阵欢喜,“你终于回来了,你打听到了吗?平儿怎么样?这多三天了为什么福康安还不将他送来?”
凤一鸣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回去,道:“歌儿你别着急因为,大帅从这里回去那天就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听说现在已经昏迷了太医用尽了方法他却依然高烧不退,也没有醒过来。”
“怎,怎么会这样”沐若歌听到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当即失去了所有的思维,只是喃喃着,“怎么会这样”
凤一鸣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放轻松,安慰道:“歌儿你不要担心,相信大帅一定会没事的”
沐若歌回过神来一把抓紧了凤一鸣的胳膊,焦急地想问什么,却又突然放开了手,脸色煞白道:“就算他病了,又与我何干?他是什么人,生病有多重我根本,根本就不关心,根本就不,就不关心他”
“歌儿”凤一鸣看着她的样子,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心疼地将她抱住,哪怕只是给她一点依靠也好。
晚饭时候,沐若歌端着碗发愣,凤一鸣给她夹菜她都不知道。
“歌儿,歌儿!”凤一鸣叫了她几声,她这才回过身来,笑了一下:“怎么了?”
凤一鸣知道她的心思,知道她不过是因为爱逞强,所以才不想承认自己在想什么。叹了口气,凤一鸣又夹了些她爱吃的菜放到她碗里,强笑道:“快吃吧,不然饭菜该凉了,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沐若歌望着凤一鸣,知道自己不管怎样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也知道他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会不记条件地帮助她支持她,眼眶不由得一红,咧了咧嘴道:“谢谢你”
“快吃吧”凤一鸣将她爱吃的菜整个推到她面前,眼睛也有些发红。
吃过饭,凤一鸣亲自驾车送沐若歌回大帅府。
快到府门的时候,凤一鸣停下来,将沐若歌扶下马车,笑道:“前面就是大帅府了,我就不送你进去了,这些日子你瘦了这么多,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向大帅交代”
沐若歌吸吸鼻子,也笑道:“凤大哥不是的,这段时间,你把我照顾那么好我知道,在你面前我心事什么都隐瞒不了,所以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是真的希望你可以幸福,我也是真的从心里感谢你”
凤一鸣走到她面前,将她鬓角垂下的一缕头发别回耳侧,说了句“傻丫头”
沐若歌正待说什么,却觉得嘴唇上一凉,两片微凉的唇印到了她的嘴上,不由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凤一鸣已经跨上马远去了。
腮边微凉,她摸了一把脸,一滴眼泪在她脸上,可是她却并没有流泪,她看看自己手指上的眼泪,抬头望向那个远去的影子,强忍住了自己的眼泪,将那滴眼泪紧紧地攥进了手心里。
照月阁。
沐若歌站在床前,看着昏睡的福康安,心头一紧一紧的。没想到这才不过几天,他居然就成了这幅样子,苍白憔悴,仿佛一碰就碎。她刚回来就遇到正愁眉不展送太医出门的刘志,看到沐若歌,刘志顿时惊喜不已,忙着请了安便带她往照月阁去了。当她听说福康安一直以来都是歇息在照月阁的时候她几乎要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如今见到了福康安她就真的忍也忍不住了,蹲下来握着他的手就痛哭起来。
明明被他伤透了心,可是现在看到他的样子,竟是比自己如此还难过。那个骄傲不逊气质高贵的男人,此时竟然像是个温顺的娃娃,紧闭着双眼躺在这里。
“你快醒来吧,求求你醒过来好吗?”沐若歌跪在床边,将他的手贴在脸上,轻声细语。“只要你醒过来,我愿意听你解释,不管是什么只要你解释了我都相信,我再也不离开你,好不好,你醒过来啊好不好”
福康安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一直在呼唤自己,强打着精神,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一张泪流满面的脸,正焦急地看着他。他突然想起那天在凤家,临走的时候凤一鸣对他说“歌儿她需要的不过就是你的一个解释。”他一直以为自己足够了解歌儿,总是能够抓住她心中所在意的东西,可是现在才知道,原来真正了解她的人是凤一鸣,凤一鸣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过,幸好她回来了,他一定会比从前更加用心去了解她的,歌儿,你肯回来真好手指动了动,他再次昏睡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下午了,屋里没有人,他强撑着身子坐起来,一个湿帕子从额头上掉下来,他拿起帕子正打算放回去,却发现自己身边居然有人,小小香香,睡得甜甜的,是襄平,福康安脸上忍不住复出一个笑容,手指在他脸上轻轻逗了一下,这时门被人推开了,他转过头去,沐若歌端着一个青瓷碗走进来,看到福康安正看着她,一愣,眸子里随即浮上惊喜之色,可是却转瞬即逝,又是一脸冷漠。
福康安轻轻道:“歌儿”
沐若歌冷漠道:“你醒了,就把药喝了吧。”
福康安看看了熟睡的襄平,又道:“是你把平儿抱过来的?”
沐若歌没再说话,只是把药碗往他面前一递。福康安也不再说什么,接过了药碗一饮而尽。沐若歌沉默着拿过药碗转身往外走,福康安的声音在她身后低低响起:“歌儿,对不起。”沐若歌脚步一顿,随即走出去了。福康安叹了口气,听到外面好像是云珠的声音:“若歌,你别忙了,你都已经两天没休息了,我来照顾大帅吧。”
沐若歌道:“没事,姐姐你不用担心,我身体好,几天不睡都没关系的”
“那也不行,你听姐姐话,先去休息,我来照顾大帅,他醒了我就去告诉你。”云珠还是不放心。福康安却几乎红了眼睛,原来歌儿为了他已经两天没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