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霜来到凤家,却不知道沐若歌到底在哪,偌大的凤家要找恐怕也要找许久,她却毫不迟疑地一间间找过去。终于在最里面那间找到了,透过窗缝,她看到一个已经睡熟的女子,正是那天用茶壶打李何的那个女人。
沐若歌虽然睡着了,但是精神却极为敏感,她听到窗外有一丝轻微的响动,随即警觉睁眼坐起身来:“谁在外面!”正欲下床,却头一晕,又躺倒在床上昏睡过去。屋里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白雾,瞬间飘散消失,原来是迷烟。
苏霜从窗跳进来,站在床前看着昏睡中的沐若歌,一丝阴狠的笑容爬上嘴角,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咬牙切齿道:“杀了你,大帅便只属于我了!”说着朝沐若歌心脏一刀捅下,就在刀尖离她的胸口不到一寸时,就听到门口一响,手却已经被人一把挡住再落不下去,一扭头,对上一双夜罗刹般暴戾嗜血的眼睛,她不由地倒退一步,惊叫道:“你怎么来了!”
福康安一反手,一掌打掉了她手中的匕首,咬牙切齿:“你若想死我成全你!”
刘志也从后面走过来:“我们一直都在防着你。大帅早就知道你会武功,一切不过是我们将计就计,你偷得的资料是我们故意给你的,小晴是我妹妹,是十公主的贴身侍卫,她装成普通丫头在你身边不过就是为了监视你,所以你的一举一动我们都了若指掌。”
“你们!”苏霜惊叫一声,暴退几步,转向福康安,凄然道:“这么说,你对我的好全是”
“假的。”福康安冷冰冰的两个字,一下子击溃了苏霜全部的希望,苏霜抓紧了胸前的衣裳,突然眼中凶光一闪,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向沐若歌的喉咙。可是福康安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招,身形一动,一伸手,三根手指准确地捏住了苏霜的脖子,一字一句狠狠道:“我本想饶你,你却不知道悔改。伤害歌儿便是罪无可恕!”说完手指骤然用力,“喀喀”几声,苏霜的头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歪向一边,嘴角沁出一丝鲜红,她眼睛还瞪的大大的,却已然死了。她曾想过千百种和福康安在一起时的情境,却独独没想到自己会死在他手上。
福康安冷漠地收回手,苏霜的身体便软软地躺倒了地上,刘志从后面走上来,道:“奴才去处理她的尸体。”
福康安点了一下头,转向沐若歌,目光顷刻柔和。“歌儿”
刘志刚扛起苏霜的尸身,就听到一声惊呼:“你们做什么!”
福康安看过去,凤一鸣站在门口一脸怒气指着他们,抢步过来挡在床边:“你们来做什么!”说完又看到刘志肩上的尸体,脱口道:“你们杀了人!”边说边扭头去看床上,见沐若歌很安稳地睡着,刚松了一口气,却又突然一惊,小心地推推沐若歌的胳膊,没有反应,他颤抖着手放到她鼻下,还好,还有呼吸!可是为什么这么大动静她还不醒?难道
“卑鄙,你居然下了迷药!”凤一鸣愤怒地转身,瞪着福康安吼道。
“不是大帅做的!”刘志开口为福康安辩白。福康安抬手示意刘志不必计较,刘志便收了口,扛着尸体出去了。
凤一鸣语气很差:“你还不走?”
福康安道:“我要接歌儿回家。”
“你休想!”凤一鸣又往沐若歌身前挡了一下,“我不会让你再伤害她的!”
福康安突然笑了一下:“我果然没有选错人。”
“你走吧,我不会让你带走歌儿的!”凤一鸣并不理会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再次下了逐客令。
福康安道:“她是堂堂大帅府侧福晋,你又何权利留她?”
凤一鸣毫不犹豫:“就算是歌儿自己也不会跟你走的。”
福康安一挑眉:“你如此肯定?”
凤一鸣道:“我比你了解她!”
福康安道:“好,明日一早我还会来,待歌儿自己决定!”说完又看了一眼床上,风衣明确不着早痕迹地挡住他的视线,硬邦邦地说:“不送!”福康安看了一眼倔强的凤一鸣,不再说话,离开了。
见福康安走了,凤一鸣才虚脱般地坐到床上,扭头望着沐若歌安静的睡颜,许久才轻声道:“歌儿,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因为因为,我爱你,不管过去还是将来。歌儿”凤一鸣说着,脸上露出一个梦幻般的微笑,如同最温柔的月光,静静地,却略带忧伤。
第二天,福康安果然很早就到了。
当沐若歌跟着凤一鸣从里屋出来的时候,看到福康安站在那里看着她,不由一愣,转身便又回了房。
福康安几步便追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歌儿,你别走!”
凤一鸣看着他们,说了声:“歌儿,你自己决定。”便带着家里的仆人全部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沐若歌和福康安两个人。
“歌儿,跟我回家。”福康安开门见山,还不迟疑地说出自己的目的。把她送出府来的这段日子里,他对她的思念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他。
沐若歌背对着他,福康安并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到她的声音淡淡的:“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福康安道:“你还在生气?”
沐若歌转过身来,望着他,脸上的笑容灿烂的如同百花齐放:“你是在说笑话吗?我都说了不认识你,又怎么会生气?”
福康安面对沐若歌的无理取闹没有丝毫不耐,他知道这次真的伤了她的心,所以他愿意退让愿意补偿:“回家吧,平儿在等你。”
歌儿坚定在眼神在听到平儿的那一刻开始松动,身体也不再站得那么僵硬,甚至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眼睛里也有水光一闪而过。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最让她牵挂的永远是自己的孩子。福康安总是能一言便戳中她的心底。
福康安缓缓环住她的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平儿很想你,一直吵着要额娘,还有,我也很想你,真的很想你”说着低头轻轻吻住了她的耳垂。沐若歌全身一僵,一把推开了福康安,吼道:“你滚!你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把你把平儿还给我”说到后来不禁潸然泪下,平儿,我可怜的平儿额娘不在你身边
福康安没防备被推了个趔趄,站稳了却又看到她的眼泪,心里一疼:“好,你跟我回家,我把平儿还给你,好不好?”
“你走吧,你走吧”沐若歌捂住了脸,苍白的声音从她的指缝间流出来,“你把平儿还给我,我再也不会回去的”
福康安明明很难过,却终不忍再说什么,僵立了半晌,才说:“好,平儿会还给你,我走…”
沐若歌一愣,双手也放下来,盯着福康安憔悴的脸孔,放声哭出来,不计较形象,不计较美观,不计较眼泪鼻涕横流,只是放声大哭。
福康安下意识地想去抱她,可是手突兀地抬起来却又缓缓放下,转身走了出去,只剩下沐若歌的哭声渗透空间每个角落。
为什么他这么容易就放弃了?难道他不知道她其实是因为难过吗?为什么他连个解释都不肯给她?只要他肯说,她就可以不再计较那个女人的事情的
福康安走到门口,突然听到沐若歌撕心裂肺又绝望的喊声:“福康安,我恨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那一刹那,福康安觉得自己几乎就要落泪,可是没有,他居然笑了一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凤一鸣出现在门口,看着厅内沐若歌站在那里哭,却始终面无表情。不是因为不心疼,而是疼得太久,几乎要麻木了。歌儿,如果可以,我真的愿你给你幸福,可是你却只想要那一个人给予的。
或许是因为处理云南布政司的事情耗费了太多心力,或许又因为沐若歌的冷漠拒绝,福康安从凤一鸣那里回来的当晚就开始发起了高烧。因为他休息时从来不让下人伺候着,所以他发烧却并没有人知道。幸好刘志临时有事禀报,在外面叫了几声始终没有人应,顿时觉得不对劲,进去了才发现原来是福康安病了,面色蜡黄,嘴唇干裂,而且虚寒已经把汗衣浸透了。当即叫了太医来,诊断过后说是由于劳累过度,精神疲惫,引起心气不足,又加上气血郁结于心,这才一病不可收拾。
福康安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着,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也未曾醒来。
老福晋担心福康安出了什么意外,不但自己在旁边守着,而且还不准太一走。从她拉长着的脸上就看一看出,若是福康安有什么,这个太医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唯锦来过好几次,劝老福晋回去休息,起初老福晋是不肯的,一直到了晚上确实是累了,这才回去休息,唯锦便留下来照顾福康安。尽管这个男人心中爱着的是别的女人,可是她依然尽心照顾着,因为这个男人却是她心里的唯一。
现在惠泰被赶回了娘家甚至大帅生病了都不允许她回来探望,云珠又因为以前那件事没有任何机会再得到大帅的宠幸,即使是他最爱的沐若歌也不肯回来,那么她是不是就有了机会呢?
她的手不由的抚上了这个昏睡着的男人的脸。瑶林,瑶林,你知道吗,哪怕你心中只有那么小小的一个地方属于我,我也心甘了
眼前这个男人,除了新婚之夜,她几乎都没又细细地看过他,可是现在看来,他似乎还是之前那个样子,笔直的浓眉,挺直的鼻梁,坚毅的嘴角以及以及一颗冷漠的心。可是又跟以前是不同的,他眼角出现了细密的纹路,脸色也憔悴了,更重要的是,他的心现在已经交付给了一个女人,不是惠泰不是云珠也不是她,而是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即使是这样,她却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依然死心塌地的爱着这个男人,以前那些骄傲的自尊只要在这个男人面前便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只祈求哪怕一点点卑微的爱情。
她突然很怀念新婚之夜,那夜她不知道自己要嫁的是个什么人,虽然他大名鼎鼎,可是自己却从未见过,所以她忐忑不安,后来他出现了,那样的英武勃发,眉眼深邃,一举一动都让人移不开目光,一刹那她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在萌动。他坐在她身边,捧着她的脸说她是个美人,是个看上去就惹人疼的美人,他还吻了她,说会好好疼她。就是这样的温存让她从此再也放不下,可这次温柔的温存是第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即使以后他会在锦华苑过夜,她却再也找不到新婚之夜时的感觉,她知道他只是在敷衍,或者只是为了身体需要。可是即使她知道这些却依然沉沦下去。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现在却憔悴的让她心疼,她几乎是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已经俯身吻上了他的唇。福康安动了动,没有睁开眼睛,手却抬起来握住了她抚在他脸上的手。唯锦心中一动,却突然听到福康安喃喃道:“歌儿,你回来真好”
一滴眼泪就这么掉下来,唯锦支起身子,原来,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