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出乎意料
陈香香把铁蛋接回来的消息在屯子里很快就传开了，大家都议论陈香香有本事，一个弱女子能把狼人给征服了，确实了不得！大家说是说，但谁也没有往男女那方面合计。
这就是陈香香的聪明之处，她私下里和铁蛋情意浓浓，而在众人面前对他却很平淡，跟没有事一样，让人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一时间，陈香香成了屯子里的红人，谁见到她都另眼相看。可没过多长时间，陈香香就被押到了审判会场，成了陪决的。
那天，政府在屯子东头召开公审大会，宣判张大嘴罪行，执行枪决。会场就设在李友善家东面的草甸子里，屯子里的人老老少少都来了，附近的屯子也来了很多人看热闹。声势浩大，前所未有。
当张大嘴被押到临时搭建公审台上时，谁也没想到，陈香香也被带上来了。当然，同她一起被带上来的还有张大嘴的大太太、二姨太和那些过去有头有脸的大地主，就连没有民愤的陈怀德也在其列。
来执行处决张大嘴的是县公安局一个姓胡的副局长，他从局里带来一支武装小分队，全权处理这件事。这位胡副局长也是从部队上转到地方的干部，革命意志坚决，但比较固执，处理问题有点偏激。在研究如何枪决张大嘴的时候，胡副局长提出，公审时一定要把张大嘴的两个太太、儿媳妇和那些剥削百姓的地主都押到台上，震慑一下，省得他们以后对共产党心怀叵测，再干坏事。
李兰贞表示不赞同，说：“张大嘴罪大恶极，死有余辜。那些地主做过坏事，让他们陪决也行。可是张大嘴的家属不应该受到株连，何况张大嘴的儿子张金宝已经死了，陈香香早就跟张家断绝关系了，这样做不太合适。”
胡副局长反驳说：“陈香香虽然现在和张家断了关系，但张大嘴和儿子张金宝给日本人当汉奸做坏事的时候，她是张家的少奶奶，你敢保她暗中跟日本人没有勾当？李队长，你不要因为她帮你做了些事，受蒙蔽了，就丧失了组织原则，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们要站稳革命立场。”
李兰贞无语，心里虽然不服气，但她是区干部，而胡副局长是县里派来的，是她的上级，她不能弄得太僵了。当时，靠山屯离县城较远，又没有通讯工具，李兰贞没法跟县、区领导及时请示汇报，来阻止胡副局长的做法，只能保留个人意见，去执行胡副局长做出的决定。
会场的气氛很紧张，胡副局长从县里带来的武装队员持枪守在公审台上，屯子里的武装小队和民兵守在会场周五围，也都真枪实弹。
张大嘴站在台子前面，戴个白纸糊的大尖帽子，上面竖写着一行黑字：“打倒大汉奸张天禄！”胸前挂着一个大白牌子，上面写着：“大汉奸张天禄罪该万死！”在张大嘴的名字上打了个大红叉。他的双手被反捆着，弯着腰，两腿发抖。
那些地主在张大嘴身后立着一排，陈香香和大太太二姨太靠一边站着，这些人是陪决的，政府没有给他们戴尖帽子，胸前也没挂牌子。尽管这样，陈香香也感觉丢人，一直低着头，不敢往台下看。
“张天禄勾结日本人，欺压百姓，罪大恶极……”胡副局长在台上正在宣读张大嘴的罪状，台下一阵骚动，打断了他的讲话。
原来是铁蛋抱着四眼妹突然出现在了会场，人们见他怀里抱着一个小狼崽，发出一片惊叫声，吓得往两旁直躲。特别是小孩，看见小狼崽冲他们龇牙皱鼻，那种要咬人的样子，吓得哇哇直哭。
“静一静，静一静。”李兰贞在台上大声喊着。她见铁蛋一来把会场的秩序给扰乱了，赶紧从台上走下来，找到李友善让他赶快把铁蛋领走。
李友善知道铁蛋不会听他的，勉强走到铁蛋跟前，拽着他的胳膊，小声说：“走，跟爹回家。”
“不，我要救姐姐！”铁蛋甩一下胳膊，不跟李友善走。
“这，这可不行，他们会向你开枪的。”李友善听铁蛋说要去台上救陈香香，吓了一跳。他心里明白，铁蛋和狼一样行事诡秘，轻易不在人多的地方露面，一定是他躲在人群外面，看见陈香香在台子上了，想要救她才进这会场的。
“你放心，没事。”铁蛋说着，像上次偷奶羊那样把四眼妹塞进衣服里，拨开人群，噌地跃到台上，拦腰把陈香香往肩上一扛，跳到台下就向人群外面跑。
“妈呀！狼人急了，把人给扛跑了！”“坏了，狼人要是把狼群给招来，我们又得遭殃了！”台下一片喧哗，会场顿时乱了起来。
敢情是铁蛋的动作太快了，在他劫走陈香香那一瞬间，胡副局长没有看清他的长相，还以为是阶级敌人故意来捣乱，厉声道：“谁这么大胆，敢来劫法场，快拦住他！”
胡副局长说话的工夫，铁蛋已经冲出了会场。守在人群外面的武装队员和民兵都是本屯子里的人，他们怕得罪了狼人，给自己以后带来灾难，谁也不敢上前拦他。当时，冯百顺和铁柱离铁蛋最近，都端着枪，想拦住他很容易。铁柱是新加入武装小队的，虽然铁蛋以前咬过他，但他还是手下留情，放他走了。
胡副局长见村里那些武装队员放走了铁蛋，火冒三丈，马上命令县里来的武装队员向铁蛋开枪。
李兰贞赶紧上前阻拦说：“千万不要开枪，那个人是个狼人，他带走陈香香是出于个人感情，没有什么政治目的。”
胡副局长听说那人是狼人，更来气了：“狼人怎么，狼人就可以胡作非为吗？李队长，我知道你是他的姑姑，你这样袒护你的亲人，想过后果有多么严重吗？”
李兰贞说：“胡局长，你先消消气。至于我的问题，事后我会到县里向领导解释，给我什么处分我都认了，不劳你费心，我们还是继续开会吧。”
胡副局长见李兰贞这么说，就压住火气，宣布公审大会继续往下进行。
会场又恢复了平静。
接下来，大汉奸张大嘴被就地正法了。
铁蛋扛着陈香香冲出人群，先是向屯子里跑，想把陈香香送回家。快进屯子里了，忽然觉得把她送回家不安全，那些带枪的人还会去抓她，就又向松树岭那边跑。
陈香香趴在铁蛋肩上，大头朝下，两条腿在前面被搂得紧紧的，身子在后面垂着，胸部压迫的难受，想动弹都动弹不了。
铁蛋穿过荒草地，一股气跑到了松树岭下面，见没有人追上来，这才放下陈香香休息。
陈香香坐在草地上，长长吁了一口气，瞅着铁蛋说：“你累坏了吧？快坐下歇一会儿。”
铁蛋挨着陈香香坐下来，问：“姐姐，那些坏人——为什么——抓你？”在他思维里，欺负姐姐的人，就是坏人。
陈香香叹口气说：“我也不知道。”
铁蛋解开衣服，把四眼妹从怀里拿出来放到地上，然后拔出了短枪，站起来说：“你看着它，我去杀——那些坏人。”
陈香香听了一激灵，赶紧抱住铁蛋的大腿，说：“你千万不能回去！那些人不是坏人，不要伤害他们，都是姐姐不好，以前嫁错了人，受到了牵连。”
铁蛋不明白“嫁人”“牵连”是什么意思，见陈香香心情不好，也没多问。但听她说那些人不是坏人，就把短枪别回裤带上，又坐下了，随手把四眼妹抱在怀里。
“来，让我抱抱。”陈香香见铁蛋听她的，没走又坐下了，一高兴，就伸手把四眼妹从铁蛋怀里抱了过来。
四眼妹很乖，到了陈香香怀里，就在她的手背上舔了一下，表示亲近。
陈香香把四眼妹举起来，仔细瞅了瞅，惊喜地说：“呀，几天没见着，你的眼膜全褪了，小牙也长出来了……”
“叭——叭——”陈香香还没说完，从会场那边突然传来了两声枪响。
四眼妹听到枪声，惊了一下，噌地从陈香香怀里蹿了出去。
铁蛋听到枪响也是一惊，从地上把陈香香拽起来，扯着她就往岭坡上的一片树林里跑。
陈香香说：“等一等，别把小狼崽丢下了。”
铁蛋好像没听见，扯着陈香香继续往前跑。他心里有数，小狼喜欢在草地里奔跑，能追上来。
陈香香不放心，回头瞅一眼，见四眼妹在草丛里蹿跃，还真跟上来了。
跑进树林，铁蛋感觉安全了，扶陈香香坐在一块平面石头上歇息，自己握着短枪在一旁守着。
陈香香显得很平静，不像铁蛋那样惊慌。因为她心里有数，刚才那枪声是从会场那边传过来的，一定是张大嘴被枪决了，没有人来追他们，她和铁蛋根本用不着跑。但她没有说出来，心想跑就跑吧，跑得越远越好，最好是跑到天涯海角见不到熟人的地方。
其实，陈香香不说铁蛋也知道。他打过枪，当然听出来了刚才那枪声离得挺远，不是冲他们来的。他急着带陈香香跑进树林里，是感觉草地里空旷，无遮无挡，不便于隐藏身和撤离，想换一个隐蔽的地方而已。
只不过，他不知道陈香香的心思，要是知道她在逃避，不想见人，他会带着她去白云沟，或者更远的地方。
铁蛋回家这段时间，吃的不习惯，住的也不习惯，总感觉家里没有山里好，要不是心里惦着陈香香，早就带着四眼妹离开家了。
时值初夏，微风习习，从树的缝隙中洒进来的阳光很柔和。林子里很宁静，偶尔传来几声蛙鸣和野鸡的叫声，又让人感觉很温馨，很惬意。
四眼妹自从跟铁蛋去了屯子，头一次回到山林里，显得特别兴奋。它东跑西窜，追逐蛇、山鼠等小动物，做出了那种扑和咬的动作，将前辈遗留在血管中的捕杀本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陈香香静静地坐在那儿，眼睛始终盯着四眼妹，毫无表情的脸上，偶尔露出一丝微笑。
铁蛋挺懂事的，看出来了陈香香的心情不好，没有像以前那样纠缠她。
之前，陈香香感觉站在台上陪决是耻辱，台下有那么多人看着，以后在屯子里没脸再见人了。可是在树林子里待了一会儿，陈香香就慢慢想开了，心里便不那么郁闷了，反倒为铁蛋能在那种情况下把自己带走而感到高兴，在她最困难的时候，还能有个人这样爱护她，她已经感到很知足了。
“你饿了吧？走，回家，我给你炖鸡吃。”陈香香估计这个时候已经散会了，想带铁蛋回去。
“回去了，他们还——抓你。”铁蛋本想和陈香香在这里多待一会儿，见她要带自己回去，有点不大高兴。
陈香香以为铁蛋担心她，就安慰他说：“你放心吧，不会的。我没做过什么坏事，他们不会抓我的。”
铁蛋瞅瞅她，没吭声。
陈香香很怕铁蛋借机会又跑了，自己担责任，就催促他说：“时间不早了，快跟姐姐回家吧。”
铁蛋摇了摇头，说：“我不愿——回家，要回山里，跟狼群——在一起。”
“那怎么行呢！”陈香香听铁蛋这么说，一下着急了，“你不愿回家，也得跟我回去。你要是就这么走了，我怎么向你爹爹和你姑姑交代？”
“那——你也别回去了，跟我走吧。”
“不行！你得跟我走。”
“我不。”
陈香香见铁蛋不听她的，就解开了衣服，亮出乳房说：“你听姐姐话，跟我回去，我让你裹。”
铁蛋看见女人的乳房，眼睛就直了，嘴也跟着动弹。但是，他没有像以前那样迫不及待地扑上去。
陈香香感到很意外，就说：“过来呀，还等什么，难道你不想妈妈了吗？”
铁蛋摇摇头说：“你——你是姐姐，不是妈妈。”
陈香香听了一愣，心想，还真不能小瞧这个狼人，他现在好像什么都懂了。
以前，铁蛋看见陈香香的乳房了会产生一种幻觉，脑海里仿佛出现了妈妈的影子，于是就不顾一切地扑上去。那一刻，他只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妈妈，并没有什么欲望。但后来，随着他的身体逐渐成熟，再碰到女人的胸脯时，身体就发生了变化，那个东西也不知不觉地起来了。上次在山洞里，他扒下了陈香香的裤子，就是这种情况。
这会儿，铁蛋见陈香香把乳房袒露了出来，虽然嘴上硬气，但心里还是痒痒的。不过，他已经看出了她的用意就收回目光，把脸转了过去。
陈香香忍不住笑了，站起来，主动上前把他揽入怀里，挺起胸脯，硬生生把一个乳房顶在他的嘴上。
但铁蛋就是不裹，把嘴闭得紧紧的。
陈香香看上面不行，就动下面，把手伸进他的裤裆里开始拨弄。她认为，等他兴奋起来了，受不住了，只能乖乖听话，答应跟她回去。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有点下贱，但也是不得已。她不能因为她的原因，让铁蛋趁机跑了。上次费那么大劲才把他弄回家，他们父子好不容易团聚，他要是就这样跑了，自己的良心过不去，也觉得对不起李友善，他已经够可怜的了。
一会儿工夫，铁蛋就开始亢奋了，黑黑的一张脸憋得通红，嗓子眼“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陈香香看时机成熟了，便解开了自己的裤带，对他说：“你要是答应跟我回去，我现在就让你……”
铁蛋忍耐不住，已经想要那样了，但听陈香香说让他跟她回去，一下又犹豫了，瞅她一眼，转身就跑了。
陈香香又是一怔，这时候她才看出来了，铁蛋是铁了心不想回去了。她感到很无奈，为了能把铁蛋领回去，她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把女人勾引男人的本事都使出来了，但还是没能打动他，还是领不走他。啧啧，这可怎么办哪？
不知为什么，铁蛋跑走了，母狼崽四眼妹却没有跟他跑走。它好像是玩累了，不声不响地在陈香香刚才坐的石头旁边趴着。
陈香香急中生智，看四眼妹趴在那儿，很快就想到办法了。她马上系好裤带，上前轻轻地把四眼妹抱在怀里，一边摩挲它的后背一边说：“小东西，你是不是饿了？跟我走，回家了我给你肉吃。”
四眼妹瞅了瞅陈香香，好像能听懂她的话，“噢噢”一声，老老实实让陈香香抱着。
陈香香看铁蛋跑没影了，知道他没跑远，躲在哪里藏着，就大声说：“你个没良心的，有能耐你就跑，我看你跟不跟我回去！”说完，抱着四眼妹走了。
铁蛋藏在一棵大树后面，见陈香香把四眼妹给抱走了，一下傻眼了。现在，他想不回去都不行，只能乖乖跟她走了。
